那名凤凰社成员早就死了,其他食死徒可没那么好心为普林斯夫妇说话,狱卒们也只是茶余饭后感慨几声。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成了一笔死账。
并不陌生的愧疚迅速爬上阿德赫拉已经因此麻木的心。她知道,不止一点,还有很多。她还记得伊娜死时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她哀求的眼神、眼中的泪水、被割破的喉咙,她掉落在长桌上的姿势,伸向她的那只手……那一天的每一帧、每一幕,都像是刻在她脑子里一样,提醒着她曾经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她无时无刻不想忘掉这些。
阿德赫拉死死盯住露西的脸,斗篷下的手已经握住魔杖。和伊娜相比,露西头发的颜色略淡,现在正微乱地披在肩膀上。她风衣里套着圣芒戈的深绿色制服,左胸前缀着名牌,在那之上是用金银线绣着的圣芒戈医院的标志——交叉起来的骨头和魔杖。
如果她把那件事告诉她……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升起。阿德赫拉有多在乎她的丈夫,所有人有目共睹。瞧她现在高高在上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是炙手可热的纯血名媛吗?她有什么资格用那么睥睨的眼神看着他们?
“我以为,如果你知道的话,会愿意告诉我,”露西·劳伦斯低声说,“求求你……你一定知道点什么,对不对?”她的眼中闪着泪花,脑海中不断闪现过堂妹一家的脸。整日酗酒的叔叔,哭坏了眼睛的婶婶……他们都是一些平凡的小人物,何以遭此大罪?谁能给他们一个答案呢?
他们原本可以拥有一个平凡而美满的人生。
威廉·普林斯目眦欲裂,像一头被惹怒了的公兽卯足了劲要扑过去。好在,他被咒语及时地击昏,当即被心有余悸的狱卒们塞到了离摄魂怪最近的牢房里。据下头巡视的人报告,他第二天就疯了,时而疯狂地大笑,时而痛苦地哭泣,不出几天就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
露西脱口而出的话令阿德赫拉全身紧张起来。她仍不动声色地冷眼看着对方,实则心中已经闪过了十几种可能和应对的方法。威廉明天就能从阿兹卡班出来了,她不容许有一点闪失。
“他只要按时服药,”露西用很轻很慢的声音说,似乎要仔细回忆,“情况就会好转的。”
那次阿兹卡班之行让露西窥见了那个她不曾了解的世界的一角。她心中五味杂陈,无法将那些事同眼前神态高傲的女人联系起来……对于这样的阿德赫拉·普林斯,任何形式的怜悯都像是一种侮辱;而对于露西·劳伦斯,给予一位食死徒的妻子同情,恐怕是在强人所难。
“……在那之后的事,唉,你都知道了,”老狱卒摇头晃脑地叹了声气,抓过来三明治啃了一口,“这小两口啊……要我说,打啥打啊,放着好日子不过,都是吃饱了撑的。来看两天阿兹卡班,毛病全好了。”
魔杖代表魔法与力量,骨头代表生命与仁慈。两者交叠,魔法挽救生命,仁慈掌控力量。实习生们在圣芒戈医院学到的第一课不是魔法,而是仁慈之心……冤冤相报何时休。
只要一句话,她就能看到这个高傲女人痛苦的模样。心中的魔鬼对她说,复仇的滋味,是多么的美妙啊……
像是在做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似的,露西转过身,用手扶住了大理石墓碑,不再看她。
露西还从老狱卒那里听到了些别的,是狱卒们闲的没事根据听到的好几个犯人的呓语拼凑起来的。威廉·普林斯的老婆当时恐怕还真是被伏地魔囚禁了。她“鬼迷心窍”地偷偷为一个被关押的凤凰社成员送信,被黑魔王逮住了。那一晚,黑魔王抓着她哇哇大哭的孩子逼着她当众杀死了那名凤凰社成员。她的堂姐贝拉特里克斯一直在牢中骂她是败类,说她是活该。
那不是宽恕,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复仇。但凡对方还有一点人类的道德,就会在日后感到它的力量是多么的强大……露西深吸了一口气,想压下那些一股脑冒出来的乱糟糟的想法。普林斯成功地逃脱了牢狱之灾,但他将终生受到良心上的折磨……一定是这样的。她用不着再做什么了。
“抱歉,我爱莫能助。”阿德赫拉冷漠地说。
有那么一瞬间,阿德赫拉看向她的眼神充满困惑。可她很快反应过来,对露西低声说了句“谢谢”,匆匆离开了这里。两个心思各异的女人都无心继续这场劳心费神的谈话。
她甚至都无法给予阿德赫拉的长子阿尔伯特发自内心的同情。
阿德赫拉·普林斯走在林间的石径上,不敢回头,可也没有立刻幻影移形离开这里。长裙钩住了地上的落叶、娇贵的丝绸被枯
看她身上的伤疤不就知道了?嗯?别告诉我你连自己老婆都没看过?嘶,我来告诉你,可真他娘的爽啊。”
看着对方冷漠的样子,露西慢慢清醒过来。她刚刚是在求她吗……可明明她才是受害的一方,不是吗?
根据露西的诊断,威廉·普林斯患上了伴有魔力紊乱的躁郁症。两周后,他的妻子阿德赫拉·普林斯根据这份诊断报告向魔法部提出了保释申请,并附上了邓布利多教授表示愿意担任担保人的亲笔信。
“你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