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老宅愈发凄冷。一开始纳西莎还会去偶尔看望自己的姑母,后来连她也不去了。
沃尔布加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本旧相册。因她讨厌所有麻瓜的东西,布莱克家的照片只有薄薄一册。
那些已经泛黄的照片像有魔法一样,能暂时安抚住沃尔布加反复不定的情绪。她一边翻着照片,一边哼着一首幼时的摇篮曲。她记得,阿德赫拉很喜欢它,总喜欢听着它入睡。
她得复习复习歌词,万一阿德赫拉回来,她却把歌词都忘了,就不好了……
沃尔布加的眼睛因为经常哭泣已经不大好用了,她喜欢用手去摸照片上的人脸。巫师的照片是会动的,其他人在碰到沃尔布加的手指时都会躲到一边,小天狼星更是干脆消失不见了。可谁想看到他呢?
唯有阿德赫拉不躲不闪,脸上始终带着恰到好处、一成不变的微笑。
那是她的女儿,阿德赫拉·雷古勒斯·布莱克。她还会回家。对,她一定会回来的。
一九八五年三月,此时的沃尔布加已如同行尸走rou一般,白天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望着照片上的女孩出神。她有时也会冲着挂毯吼几句,骂一会那个不知死活的孽子,但已经越来越有气无力了。
在一天夜里,沃尔布加被窗外的雷声惊醒。她伸手去摸索台灯的旋钮,但半天也没摸到。她一个不小心,从床上栽了下来。
她倒在地上,头顶的剧痛却让她的神志有了短暂的清明。她想动一下手指,想叫出小Jing灵克利切的名字,可她都办不到。
她的视力渐渐模糊,呼吸愈发困难,心跳声似乎离她越来越远……过去几十年的人生在她眼前一幕幕闪现。
她有一个懦弱的丈夫、一个叛逆的儿子和一个乖巧的女儿;贝拉特里克斯、安多米达、纳西莎,布莱克家三姐妹娇颜如花。
她在一场舞会上遇到了自己的堂弟奥赖恩,害羞的年轻人邀请高傲美丽的她跳了一支舞。
其实很久以前,沃尔布加也渴望过得到别人的爱。她小心翼翼地讨好自己的父母,在弟弟们出世后细心地照顾他们;她也曾努力想要做一个好女儿、好妻子、好母亲。
但她都失败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是等女儿回家,再给她唱一遍那首入睡的歌谣。
对角巷的猫,夏日的雨
猫头鹰的翅膀扑棱响
尖尖的塔楼,湖面的金光
笛音随着风飘向远方
纯白的玫瑰,黄昏的钟声
灿烂星光洒满了梦境
马车的轱辘,心爱的人儿
无人知晓归途在何方
……
此时正值冬末春初,大犬座的天狼星与弧矢七光芒逐渐黯淡于夜空。长夜在一点点消逝,躺在地毯上的沃尔布加大睁着眼睛,眼中已然没有了生气。
格里莫广场十二号寂静无声,被砍下的小Jing灵脑袋沉默地装饰在昏暗的墙壁,唯有客厅的老爷钟仍在滴滴答答地计量时间,一如往昔。在它旁边的墙壁上是那张可追溯到中世纪的、曾令无数族人自豪的族谱——
西里斯、西格纳斯、雷古勒斯、阿克图卢斯,卡莉斯、卡莉朵拉、埃拉朵拉、卡西欧佩娅……从出生到死亡,新旧交替、年岁更迭,一代代族人、一个个故事、一段段由血泪筑起的辉煌。金色的线穿过墨绿色的挂毯,曾连接起代代荣耀,而今已失往日光芒。再也不会有人献以崇敬目光仰望,再也不会有人用以自豪语气谈起,再也不会有人以为使命、甘为之狂。
最古老而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永远纯洁。
一九八五年三月十四日凌晨,沃尔布加·布莱克于格里莫广场十二号去世,年五十九岁。第二天早晨小Jing灵克利切走进房间的时候,她僵硬的身体早已凉透了。
她至死也没有想到,是她引以为傲的家族荣光赶走了她的一个孩子,又杀死了另一个。
百年辉煌,至此终结。
四月是最残忍的季节,荒地上
长着丁香,把回忆和欲望
掺杂在一起,又让春雨
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
塞巴斯蒂安曾对阿德赫拉说过,消亡往往伴随着新生。
一九八五年三月二十一日,简与爱德华·琼斯的儿子艾lun·威廉·琼斯出生,中间名用以纪念简的哥哥威廉·普林斯。
一九八六年四月七日,凯瑟琳与杰克·斯图尔特的女儿夏洛特·弗朗西妮·斯图尔特出生,中间名用以纪念一位故人。
一九八七年,玫瑰巷一号伊娜斯魔法花卉店的艾洛蒂·托马斯夫人要退休了,她将铺面交到了克里斯蒂安娜·布兰迪的手上。
克里斯蒂安娜·布兰迪,原先对角巷九百二十九号银器店的店员,实则是威廉·普林斯的手下。
她是名麻瓜出身的女巫,同时也是一名极其罕见的摄神取念师。她在幼时被麻瓜父母抛弃,被一名好心的巫师带进了对角巷,以乞讨为生。
是六岁的威廉给了她第一块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