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普林斯。”他低声说。
“大点声!”魔杖尖直戳着他的胸膛。
“我是威廉·普林斯。”他打起Jing神说。
“威廉·珀尔修斯·普林斯,你听好了。你父亲给你取这个名字可不是让你变成一个随随便便被打倒的酒鬼的!我认识的那个威廉·普林斯高傲、理智、勇敢、自律,大概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男人。我讨厌过他,尤其讨厌他身上那种睥睨一切的傲慢,但他一直以来都是我敬佩的人。威廉·普林斯就算是倒下,也绝不能在此时此地!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这是威廉第三次感受到布莱克孤注一掷的疯狂。前两次都成了他不愿想起的回忆,第三次却成了他黑暗生命中的一束光。
但他将目光狼狈地移向一旁,他早已习惯世界一片黑暗。
“我是个玩弄人命的恶魔——”
“你比很多人都好得多!至少,你已经改变了!”
“我是个轻薄了姐妹的混蛋——”
“那只是一个吻!什么也说明不了!”
“我是个背弃了信仰的叛徒——”
“我也是,”阿德赫拉打断了他,“我们都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路。只要坚持下去,我们都可以看到光明来到的那一天。战争会结束,我会嫁给你,我们还要一起度过许多年,直至死亡。”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两人在黑暗中对视着,心脏“咚咚”地跳动着——它们好像从没离得这么近过。
“每个人都应该有被原谅的机会。如果你没有,那我给你。”她斩钉截铁地说。
他呆呆地注视着她。犹如天使降临,他的生命被照亮了。
这一刻,威廉·普林斯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爱上她了。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阿德赫拉·布莱克了。
布莱克家女孩犹如一把利刃,抓住了千分之一秒的空隙,准确无误地插进了他坚硬的心脏。不是棋逢对手,不是惺惺相惜,而是——
历经三年,他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解下佩剑、将自己的所有双手奉上,俯首称臣。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嗓音沙哑,目光幽暗。
这一刻,在他的世界中,她还握有那根支配一切的权杖。她是高高在上的审判者,代表着存在于他的世界中的一切正义;而他是等待着最终裁决的囚徒,以虚伪的道德之名用条条锁链束缚住对于她的无限渴望。
“不会再有机会了。”他轻声说。
这是她逃离这个丑恶的威廉·普林斯的最后机会。她会抓住的——是不是?一道声音刺透了层层黑暗,击中了他脆弱的心脏——
“你这样的人不懂得爱,也不配得到爱。永远都不会有人爱上你!”
在一九七九年四月的这个傍晚,风吹过斯诺多尼亚的密林,是这片刻沉默的见证者。魔杖尖下的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着,十八岁的阿德赫拉·布莱克举起了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他们的订婚戒指。
“我接受你的所有好与不好。我发过誓,”她倔强地说,“我就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
他静静地看着她,推开了她指向他胸膛的魔杖,紧紧攥住了她举起的手。两只款式相同的铂金戒指对在了一起,在黑暗中闪着微弱的光。
那曾是他们的誓言,只是当时无人料到会付之真心。
“我无以为报。”他怔怔地看着她,像是一句叹息。
“我要你的心、血、骨头和rou,”阿德赫拉一字一顿地说,执拗而狠厉,“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你的灵魂,你的爱,你的生与死——你的一切。”
威廉低笑出声。
“太贪婪了。”他温和地评价道。
“怎么,你不愿意吗?”她佯露不悦。
“恐怕我没办法再给你第二次,”他痴迷地注视着那双如星空般闪耀的灰色眼睛,用右手抚上她如玫瑰花般娇艳的面庞,拇指轻轻摩挲,“它们已经是你的了,我的女孩。”
他无可救药地爱着她的疯狂——她的一切。
“全部吗?”她追问道,仍面有疑色。
“全部,”他沉yin道,“我发誓。”他语气庄重,但没有如她所愿将那句话重复一遍。也许这让他感到难为情,她想。
“好吧,我也给予你相同的誓言,”她不甘示弱地微微抬起下巴,脸颊稍稍泛红,“我的……威利。”她不太顺畅地说出了这个称谓。
男巫露出了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温柔的微笑。
“好,我是你的。”他的声音低惑,犹如羽毛在暗夜轻轻划过,让人毫无抵抗力。阿德赫拉第一次真正理解了斯特拉很多年前说的那句“他是学校里一半女生的梦中情人”。那双漂亮的眼睛在黑暗中是沉郁的深色,喉结微凸,从她的角度恰好能看到在松开衣领后若隐若现的锁骨……而他凝视着她,对这一切仿若不知。
“我的心、血、骨头和rou,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我的灵魂,我的爱,我的生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