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赫拉蹲下来,与小Jing灵平视,伸出手轻轻握住它瘦弱的手臂。地下厨房的光线很昏暗,不会将一切都照的无从遁形……
“克利切……”她轻轻开口,注视着小Jing灵玻璃球一样的眼珠,“黑魔王需要一个小Jing灵,我主动推荐了你。”
推荐……她竟然用了这个词。小Jing灵克利切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满是对她的信任与敬爱。可她真的值得吗?
“这是荣誉,是属于我和你的荣誉、属于布莱克家族的荣誉,你必须做黑魔王吩咐你的任何事情。我希望——”她卡住了,将原本要说的那句“希望你可以理解”咽了下去。她是主人,克利切是她的小Jing灵。她在下达命令时并不需要得到它的理解。
“我希望你能在这一切结束后回来,”她改口道,“回家。你明白吗?”她尽力温和地说。
“克利切明白。”小Jing灵欢快地说。即使早就知道它会这样高兴地去执行她的命令,阿德赫拉还是松了一口气。她告诉它黑魔王在塞尔温庄园,小Jing灵很快就出发了。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中,阿德赫拉始终心神不宁。她将献出克利切的事情告诉了沃尔布加,不出意外地得到了母亲的表扬,可此时的阿德赫拉已经不像过去那样需要它了。曾经对她而言意义非凡的表扬,如今不过是几句空泛的漂亮话。它既不能让她得到被肯定的满足感,也不能告诉她这么做是否真的正确,甚至都不能让她感到安定。它现在唯一的作用就是滋养着沃尔布加身为一名成功母亲高高在上的虚荣心。
对她而言,沃尔布加此时的褒扬甚至还不如父亲奥赖恩一个沉默的微笑来得舒心。最起码,奥赖恩会真心为她考虑几分吧……会吧?阿德赫拉忍不住在心里衡量起父母的私心,可没过多久她的心又飘到了那只年迈瘦弱的小Jing灵身上……
黑魔王会怎么对它呢?它还能回来吗?如果不能的话它会以怎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它会不会怨恨将它送给黑魔王的小主人?
在这些疑问的包围下,阿德赫拉完全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做任何一件事。她将复活节假期的作业搁置到了一边,随手抓了一本中世纪咒语书,可实际上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阿德赫拉心中的不安在入睡前得到了证实。这时她正准备入睡,将那本她根本没看进去的咒语书放到了床头,准备当作睡前读物。
随着一记空气破裂的声音,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房间华贵的地毯上。阿德赫拉从书中抬起头,只是一眼就呆在了原地。
克利切浑身都shi透了,破旧的枕套还在往下滴水。它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大眼睛中盛满了呆滞的恐惧。
震惊的阿德赫拉从床上下来,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她手足无措地看着小Jing灵跪倒在地毯上,将自己床上的毯子披到了它的身上。
“发生了什么?”她跪在它面前轻柔地问,“克利切,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吗?”
克利切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讲了那个故事,关于黑魔王怎样将它带进海边的岩洞、怎样命令它喝下那些使人痛苦万分的药水、怎样将一个华丽的挂坠盒放进去又灌进去新的药水、怎样大笑着将它扔在湖心小岛上看着它被Yin尸一点点拖下水……
“克利切喝了,喝的时候看到好多恐怖的场景……克利切的五脏六腑都着火了……克利切喊阿德赫拉小姐救救它,喊女主人,可是黑魔王只是大笑……他逼克利切喝光了魔药……他把一个挂坠盒丢进空盆中……又在盆里加满魔药。”
“然后黑魔王上船走了,把克利切留在岛上……克利切需要水,他爬到小岛边缘,去喝黑湖里的水……许多手,死人的手,从水里伸出来把克利切拖了下去……”
现在,它历经磨难,但总算执行了它热爱的小主人阿德赫拉小姐的命令,在那个充满Yin尸的岩洞中幻影移形,回家了。在它喜爱的小主人面前,它即使极度不适,也还是骄傲地挺起了胸脯。
克利切是一只合格的家养小Jing灵。它听从了她的命令,完成了任务,回家了。阿德赫拉小姐和这个家的其他人不一样。她不会像女主人那样惩罚它,也不会像小天狼星少爷那样为难它,就连给它布置任务语气都那么温和。克利切抬头望向小主人,以为她会像往日那样对它露出笑容,告诉它做的不错。
但阿德赫拉脸色惨白,双目失神,仿佛遭受了什么重击——又或者,喝下那些药水的人好像是她……
阿德赫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但心中原先被认为是最坚实的一块却永远塌了……其实她早就想到过会是这样的结局,不是吗?他践踏生命,不在乎那些麻瓜的死活,连追随他多年的塞巴斯蒂安都能轻易处死,又怎么会在乎一只低贱的小Jing灵的死活?过去的她一直都在否认、在逃避,比如——
如果没有流过血,我们怎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们只是一群麻瓜,只是死了,仅此而已。
如果塞巴斯蒂安真的是为了利益违背自己当初的誓言,那他理应被处死。
但她一直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一个问题——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