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搅得寝食难安的,不仅这泰州城内外的这几位,还有两百里外的一位,便是那在郁锦城内坐镇的宣帝方泰!
时已入夏,郁锦城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起来,这让不耐热的宣帝很是烦躁,而这几日收到的几封奏报,一封比一封更让宣帝上火。先是程贵的首战大败,宣帝当时气得恨不能即刻处置了程贵,什么免死金牌?什么世袭罔替?既然能给你,便能夺回来!朕辛辛苦苦攒的这点家底,让你一下子败去了一半!还没等他消了这股火,又接到了留守朝廷,丞相施lun的奏报:
近十几日,宣国境内忽然刮起了一股火南风。这风像是从一座巨大的火炉中喷出似的,吹在人的身上,直如火燎炭烤般地难受。山溪沟渠中的水,全被它卷走了,连常年行船的江河,也因水浅而断了航。禾田间开了坼,几寸宽的坼缝里,四脚蛇在爬进爬出。已扬了花的禾苗,因缺水而枯黄干瘪。什么都是蔫蔫搭搭、半死不活的,连狗都懒得多叫一声,成天将肚皮贴在地上,吐出血红的舌头喘粗气。一句话,宣国境内旱情一片。百姓间议论纷纷,摇头叹息。上了年纪的人都说,几十年没有见过这样恶毒的火南风了,这是连年战乱不休,互相残杀,引起了天心震怒。火南风是上天对世人的惩罚啊!
这封奏报无疑是在宣帝的心火上又浇了把油!这还不算糟!昨日又接到了六百里加急军报,东南三郡因征兵引发的民变已经愈演愈烈,已有人聚众揭竿而起,虽然已经镇压了下去,但是三郡内百姓怨声载道,亮起反旗的刁民此起彼伏,简直是按下了葫芦浮起了瓢,虽然都还未形成气候,但是几股刁民聚在了一起,颇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
如果说前面的奏报令宣帝着急上火,那么这封奏报却令他寝食难安了!帝王最怕的是什么?就是一个“反”字,太平盛世不会有人反,老百姓就是再穷,只要饿不死有条活路就不会举起反旗!除非被逼上了绝路,否则谁愿意冒这诛灭九族的风险?那反旗之下,包藏的是一颗颗祸心!宣帝陷入了深深的忧虑,此番用兵,先是出师不利,又是后院起火,仿佛诸事不利!难道,国师的卦卜错了?
但是,此时若是班师回朝,岂不是前功尽弃?再等机会,不知又要等几十年,不知此生还是否有机会!这郁锦城才占了几日,便灰溜溜的舍弃了?帝王的尊严让宣帝心存不甘。我的日子不好过,但是,想那泰州城内,也差不多是强弩之末了吧?宣帝心中的天枰,在反复犹豫之后,最终,还是偏向了增兵继续攻打泰州的一边。
宣帝猜的不错,徽军这边,虽然打了场大胜仗,但是,却是日子最难过的一方!首先,宣军惨败却并未撤军,这意味着宣帝有可能继续增兵。其次,泰州城外,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城内虽然储备了军粮,但是军民加起来二十几万人,人吃马嚼,只有出没有进,时间久了,只会是坐吃山空。军心虽然还算稳定,但是平头百姓们却有点按捺不住了,民间开始人心浮动。火器已经所剩不多,再打下去,基本就要靠这八万多的血rou之躯了,泰州城内确实已经快到了强弩之末。
凤栖堂内,方灵羽眉头紧锁,将南陵王的“最后通牒”递给了林逸朗。林逸朗看完此信,轻轻的放在了桌案上,一番思索后,平静的开了口:
“羽,我想去趟郁锦城。”
“什么?”方灵羽以为自己听错了。
“羽,南陵王此举早在意料之中,此时,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我要去郁锦城。”林逸朗语气依然平静,仿若谈天般的波澜不惊。
方灵羽却是激动的一口回绝:“不行!我不许你去!宣军正撒开天罗地网要抓捕你!你要出去送死么?不要说了,我不许你去!”
林逸朗冷静的目光对视上方灵羽慌乱的双眸,“羽,再拖下去,对我们愈加不利,此时,宣王还在犹豫之中,一旦他决心增兵,我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应付两路人马!”
方灵羽避开林逸朗的目光,摇头道:“不,不行!你去郁锦城又能如何?”
林逸朗的语气却是少有的坚定:“羽,此时我留在这里已经毫无用处。我要去郁锦城,争取劝说宣王退兵!也许,不会成功,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要去尝试。如果再这样等下去,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方灵羽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林逸朗所说虽是实情,但是她如何舍得让挚爱之人去冒如此大的风险?她不敢想象,如果林逸朗万一有个意外,自己会怎样!方灵羽又是伤感不安又是慌乱无措,眼泪如断了线的走珠般不可遏止地汹涌坠落,此时,她甚至想到了,宁可就这样被困死在泰州城,哪怕,哪怕最后和林逸朗死在一起,她也不会这般痛苦!她宁愿接受死别也不能接受生离!
方灵羽呜咽着哭倒在林逸朗的怀里,决堤般的泪水却不能冲散她心中尖锐的隐痛,“不,不,不!你说过永远不离开我!我不要你去!即便是死,也死在一起罢了。。。。。。”
看着爱人悲痛欲绝的哭容,林逸朗的眼眶也不由得shi润了起来,但是,心底的一个声音告诉她,此时,她更要坚强!更要理智!如果她也脆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