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个浅笑。呆了一瞬,青瑰摇摇脑袋,定睛道:“别使幺蛾子,我家小白呢?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频频生事?”
天狐踱步走近青瑰,嘴角擒着几丝狡黠,道:
“自然算不上什么仇怨,只不过思念你家白狐,手头正巧有瓶好酒,便来与他同饮,可你家小白不胜酒力,瞧,醉倒在那边。”
天狐朝着前方一指,青瑰跑过去,可不就是小白,只不过是化成了白狐。青瑰把白狐揽进怀中,见白狐双目紧闭,也不知是真醉了还是被天狐使了坏,青瑰戒备地盯着走近的天狐。
那天狐看着青瑰怀中的白狐,弯□子摸摸白狐的柔软颈毛,道:“我怎会害他。”说罢,收起手,一个转身,淡淡青光一闪,从青瑰眼前消失了。
青瑰舒了口气,抱起白狐,低头闻了闻,还真是有些酒气。一路跌跌撞撞抱下山去,滑倒了三次,绊倒了五次,磕破了手,碰青了脑门,踹开房门青瑰气哼哼地把白狐轻轻放到炕头上,想着待他醒了要饿他几天,那么沉,胳膊都酸得打颤了。
青瑰累得都不觉得饿了,脱了鞋子长袍,爬到床上,抱着白狐晕晕睡了过去。这变成狐狸的小白,抱在怀里,倒是格外暖和。
雪映着初日,天亮得分外早,白狐在泛着淡青色的晨光中睁开了金色的双眸,迎面便是青瑰轻轻的吐息。他没急着变成人形,反倒是往青瑰怀中钻了钻,汲取更多青瑰的气息,有些后怕。
昨日山中遇到天狐,或者说是天狐在那里等他。天狐说带着佳酿,邀他同饮,他戒备,又惦念家中青瑰,自然是不愿。可天狐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末了还仰天大笑,说着要将他带回天狐山,让他凭空从青瑰眼前消失,在天狐山上关他整整百年,百年后再放他出来,让他来寻青瑰的坟冢骸骨。
天狐说人命不过百年,何必自讨苦吃,你陪的人倒是可以一直欢畅有伴,但他寿命尽了,可不就剩了你一个。你一个人得慢慢熬,熬过百年熬千年,日日夜夜、岁岁年年都是没有尽头的相思,最后都忘了所思何人,却还是忍不住想念。他青瑰把你拴在身边,可不就是你的劫数,人生而为私,怎会替你打算。
天狐说,不如同他一起回天狐山,避天劫,也避人劫,他陪他到天荒地老。
小白听后,有点可怜天狐,却不可怜自己,小白接过天狐的酒,道:
“酒我陪你喝,别的,莫提,也莫想。你关我百年又如何,该念的还是念,再杀你给青青陪葬。”
天狐摇头笑,笑得好看,目如晨星。
没多久,小白便醉了,那酒,怎么那么醇烈,不知怎么酿的,喝着伤心。
再醒来,青瑰还在,家还在。
青瑰是被饿醒的,迷糊着眼睛看看窝在自己怀里的白狐,抬手给他顺顺毛,嘟囔道:
“小白咱以后晚上都变成狐狸吧,抱着真暖和。”
白狐抖抖身子,变回那翩翩少年,大大方方□地从被窝里出来,找着衣裳往身上穿,青瑰嘟着嘴道:“昨儿抱你下山累坏了,看,手上磕破皮儿了。”
白狐系好衣服带子,俯□子攥着青瑰磕破皮儿的小手,亲了口,笑道:
“那我也抱你一次可好?”
青瑰也从被窝里钻出来,打了个寒颤,道:“我可没喝得烂醉如泥,昨儿那臭狐狸没欺负你吧!Yin阳怪气,我看他就是Yin阳怪气!瞧着就来气。”
白狐给青瑰梳着头发,在他身后淡淡笑着。人有人道,妖有妖道,青瑰懂的,他不一定懂,他懂的,青瑰也不见得会明白。人不过百年,再多愁苦也就转瞬,妖却是慢慢熬,寂寞疯了,期许空了,无聊透顶,也得熬。
小白给他的青青扎好头发,说着:“就是喝酒罢了,以后叫他来家里喝,免得你到处寻。青青,肚子好饿,做饭去吧。”
青瑰想起来昨夜锅里熬下的小米地瓜粥,赶紧去生火热粥,俩人一人一大碗,热气腾腾喝下肚,脑门上都喝出汗来了!
青瑰添干净碗底子,突然想起来今天答应先生去扫尘,把碗一放,顺顺衣服对小白道:“我去先生家扫屋了,你刷碗,中午咱炖锅白菜吧,不准放多了腊rou,那些rou咱得吃到打春。对了,别去挑泉水了,去打河里的吧。”
青瑰嘱咐完,急匆匆出门,白狐送他走出大青石,看着青瑰蹦蹦哒哒跑远。
青瑰刚进先生家,先生就又从堂屋里扔出那把戒尺,正正好好落到青瑰脚下,先生背着手站在门里骂道:“扫尘扫尘,这都什么时辰才过来!”
青瑰笑嘻嘻捡起戒尺,双手奉还,跨进屋自己给自己倒了碗热茶,嘘溜着喝完,咂咂嘴道:“先生,先扫哪个屋子?别骂了,再骂今儿都干不完活了!”
先生捋捋胡子,道:“先扫书房吧。”
于是老先生美滋滋地坐在太师椅上喝着热茶,小书生苦凄凄地拿着鸡毛掸子站在了书架前。先生好藏书,只不过这山下小村落实在掏弄不到多少书,老旧的书柜里,大半是先生以前在外面念书时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