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女人没吭声,声音温柔的哄着自己儿子,拿小勺给小男孩喂鱼rou——
就蒸了一小块银鳕鱼,没有方坤的份儿。
小男孩面前摆着iPad,放着动画片。看到好笑的地方,他在椅子上坐不住,一个劲的乱扭,一巴掌拍出去,把勺子里的鱼rou都弄洒了。
女人心疼的弯腰捡起来搁桌子上,嘀咕:“这一口就得十块钱呢,小祖宗你可真能糟害人。”
陈靖东只觉得脑仁一跳一跳的疼。眼里只有那个杵在几步之遥单薄的身影,倔强的抿着唇不吭声,满脸不妥协不对抗的消极态度。
“没事,方哥。”陈靖东没办法,只能端酒杯:“喝杯酒,别骂孩子。”
“就是给惯的。”方伟骂骂咧咧的,喝了一杯酒,看着方坤进了房间又带上门,长叹一声直摇头:“东子,这小孩真是不可救药了。”
这顿饭吃的陈靖东如鲠在喉。
他心疼珍惜的那个孩子,被他的亲生父亲说的一文不值,在这个家里形同影子般的存在。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行了,方哥,我回酒店了。留步。”陈靖东站在门口,思忖了一下厚着脸皮提要求:“明天周末,要不让小坤带我转转?R市我也没来过。”
“明天我不去港口干活,我带你转吧,咱家有车,方便。”方伟喝了半斤白酒,有点上脸,大力的拍着比自己高半头的陈靖东:“方哥带你去海边吃最地道的小海鲜,游客根本找不到的地方。”
“不用不用。”陈靖东稍稍加大音量,心底暗暗着急。方坤这小孩跟自己怄气,真就面都不打算照了?
“你看家里事儿这么多,孩子,我是说小儿子,年纪还小,方哥你难得休息,别管我。方坤要是方便——”
“行!有什么不方便的。”方伟爽快的擅自做主,替方坤应承了下来:“东子你住哪儿?嗐其实应该让你住家里,就是……”
“不客气,我住海滨大酒店。”
“那成。我让方坤明早九点钟去海滨大酒店找你。”方伟嗨了一声,喝的通红的眼中带着羡慕:“你们部队待遇就是好,海滨是我们这儿最好的酒店,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海,一晚上得好几百块呢。”
陈靖东也不辩解,冲方伟笑笑,跟女人和小男孩摆摆手,最后没辙的稍稍加大音量,冲着那扇关闭的房门喊了一声:“小坤,我走了啊。咱们明天见,别忘了。”
下了楼走了一段路,陈靖东忍不住回头。
目光逡巡着,沿着那栋楼往上找。
那扇小小的窗户拉上了窗帘,只有很淡的光芒,映照着,映照出一个浅淡的身影,就在窗帘后面。久久不动。
心疼来的排山倒海。陈靖东用了力的捏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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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靖东失眠了。
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半斤的白酒对他来讲不算什么,可是今天下午和晚上,发生在方坤身上的一点一滴都扯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难受的想要大喊大叫,想要破坏这一切,想要让少年恢复他喜欢的那种笑容。可是他竟然如此无能为力。
方伟不是方丽,曲老师也不是黄老师。
视角不同,重视程度不同,方坤在A市振兴和在R市八中,就像存在于格格不入的两个不同的世界之间,荒诞,冷漠,细思极恐。
陈靖东翻了个身,长长呼口气。
他跟方伟之间其实很尴尬。没那么熟络,却也不是陌生人。有些话即使如鲠在喉也没法讲。
如果对方是陈靖西,他可以直言不讳,甚至吵得火起,动手也无所谓。因为他知道他们兄弟间的底线在哪里,就事儿说事儿,没有隔夜仇。
如果对方是陌生人,他也可以坦然指出。至于对方改不改,怎么想,不在他陈靖东的考虑范畴内。说了,起码自己痛快。
从来没这么憋屈过,因为中间夹着个方坤。
那个小子扯着他的心,连着他的肝,揪着他的脾,踩着他的肺。可是小孩吃饭的时候连多看自己一眼都懒得。
怎么就成了这样?
深沉夜里,陈靖东异常清醒。
想着想着,不觉好笑。
自己从来不是牵肠挂肚絮叨细心的事儿妈脾性。即使跟高游玩的那么好,也从来没这样过。
他足够冷静,甚至有点城市里长大的人的那种常性——礼数周全却清冷淡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怎么到了方坤这小孩这里,就全都变了。
如果他能把方坤带走——
想什么呢!
心脏隐隐作疼,依稀仿佛很熟悉的感觉。
当年高游出事,他也是眼睁睁的看着,令行禁止,军命高于一切。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毁了整个队的任务。
又不太一样。
同样是无能为力,可是他还可以想办法。时间紧,却没那么紧迫。
他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