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也轻松许多,靠上椅背,望向庭院上方的一角晴空,“白云苍狗……悠悠一世……”
飞流自房檐倒挂而下,身法飘忽,恍若一阵清风。他手擎一枝海棠,胭脂色犹如孩儿面,“苏哥哥!”
“飞流。”梅长苏双眼一眯,飞流转头看到萧景琰,不满地哼了声,草草弯下腰,然后就扑到梅长苏身边,随便拽出一个陶土瓶,就将花插了进去,细细端详片刻,居然嘿嘿笑了起来。
这少年天性单纯,萧景琰听梅长苏讲起,说飞流童年遭遇甚是惨烈,以致智力受损,十五六岁了,行事幼稚仍似小童。“飞流,”他环视四周,房内摆满各色花瓶,遍插花草,“这可都是你折的?”
飞流头也不回,“嗯!”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折这么多花呢?”
“苏哥哥!”
“苏哥哥?”萧景琰吃不准他的意思,便望向梅长苏。梅长苏顺了顺飞流的鬓发,含笑道,“他是说我喜欢花,所以折了来。对不对?”
飞流大大点头,扬起一个明朗的笑容,“嗯!”
“你经常跑到靖王府摘花,眼下靖王在此,还不快去跟殿下道谢?”梅长苏拍拍飞流的手臂,面露鼓励之色,飞流撇下嘴角,缓缓转头,向萧景琰道,“……谢谢。”声如蚊讷,梅长苏循循善诱,“道谢要大声说出口,我是怎样教你的?”
“谢!谢!”
“不客气,我府中的花也没人管没人看,既是飞流喜欢,就随意去摘好了。”
梅长苏道,“多谢殿下。”
这人客套起来一贯没完没了,萧景琰也懒得分辨。入宫请安时同母亲说起,颇为无奈,“苏先生神机妙算,负手而知天下事,与我讲解政论也甚是细致,就是……”
“就是如何?”静妃给儿子端来一碗甜汤,“快多喝一些。”
甜汤入口,清香沁人心脾,“有时候,我看不透他在想什么。”萧景琰放下碗,“母亲在做什么?”
“苏先生琅琊榜首,麒麟之才,我听你转述他分析情势,果然在理。”静妃闲闲说道,自竹篮中拿出一枚干花,对萧景琰道,“我试着用葛花凝汁,给陛下做一道汤。”
“内廷司进的葛花,应该都是溆州产的罢。只有那里的葛花质性最是温平,有安神之效。”萧景琰不假思索,却见母亲面露惊讶,“真是奇了,你素日不关心这个,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萧景琰自己也是一愣,想了想,笑道,“前些日子从苏先生那借了本书,我偶尔翻几页读一读,便是从那上面看到的。”说的正是那本《翔地记》。一时兴起借了,放在枕畔,睡前读一两个条目。那书页崭新,梅长苏的笔记却做了许多,显是极珍爱此书,他便也小心翻阅,以免污损。
“什么书?这么有趣,我倒也想读一读了。”静妃笑意盈盈。
看批注,梅长苏应当已经读完了,再多借一两日应也无妨。萧景琰道,“那我送进来。不过,这书是苏先生的,读完了还要还给他。”
《翔地记》送入宫中后,萧景琰因为擢升亲王,每次处理事务从早到晚乃至通宵达旦,连请安的时间都几乎挤不出来,一连数日,也未去苏宅。梅长苏派了黎纲来递了个口信,说这四五日“不舒服”,萧景琰明了,想问他需不要自己“相助”,但当着黎纲的面又讲不出口,倒是黎纲落落大方,道,“宗主说,如果有事,他自会通过密道来找殿下。”
“好。”萧景琰埋首公文,面上一派云淡风轻,耳根却不知不觉红了。
但一连数日,暗门内安安静静,毫无摇晃铜铃的响动。萧景琰思虑,梅长苏之前一整年,也不过找了自己两次而已。大概他信期不稳,大部分时候可以平顺度过,难捱不过方求他交合纾解。他想起上一次梅长苏伏在身下,眼角含泪,死死咬住手掌,硬生生不泄一丝呻yin,如此克制隐忍。但萧景琰身为“太阳”,定力远不及梅长苏,当下没忍住,动作便较第一次粗暴许多,还拨开他披肩的黑发去吻颈后的红痕,梅长苏受惊不小,竟然挣开桎梏似要逃走,被萧景琰握住脚踝拖了回来,抱在怀里,兀自挣动不休。
也许……他是因为自己行事粗暴所以有意疏远么?萧景琰批了一天文书,头晕脑胀。一个人用饭,自斟自饮,意趣阑珊,他忽然有些想念苏宅的热闹,想念……那股梅花清冷的香气。
第二日终于得了空进宫请安,静妃新作了榛子酥,浓香扑鼻,入口即化,可萧景琰没什么胃口,吃了一块,便怔怔发愣。
“你这是怎么了?瞧你没Jing打采的,可是病了么?”
母亲的手温暖干燥,萧景琰闭上眼睛,片刻后复又睁开,“没事,就是忽然事情一下多起来,有些不习惯。”
“慢慢的,就都习惯了。”静妃淡淡一笑,“对了,《翔地记》我看过,确实是本有意思的书。你说这书是苏先生的,那上面的批注,也必然是他写的了?”
“是他所写。”萧景琰听到“苏先生”三字,心头一动,“母亲,这批注有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