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这句话所表达的意思。沈缙千鹤陆续下了车,二人站在远处,沈缙哀伤地望着沈绥,双足有些站不稳,一直倚靠在千鹤身上。沈绥放开怀抱,冲到车上,拨开车帘,就看到平躺在车内长条座席上的秦臻。花白的须发凌乱,苍老的容颜之上,有着解脱之喜,也有遗憾之哀。他生命的尽头,没能达成自己最后的愿望,他自始至终不曾再见到朝思暮想的女儿,这或许就是上天对他所犯罪孽的惩罚。但上天对他又是宽厚的,他握着年轻的新生命的手离去,那或许是一种传承,一种延续,也是莫大的安慰。
沈绥双膝砸在车厢底板上,躬身拜伏在秦臻身前,半晌不曾抬起身……
***
这一日傍晚,田宅西侧的无名新冢前,一众丧服之人静静而立,望着尚未立碑的坟冢,众人一言不发。沈绥披麻戴孝跪在冢前,默默抓着黍稷梗抛入火盆。她的身侧,是坐于轮椅上默然垂泪的秦怜。
或许是秦怜哭得太过让人心痛,沈绥红着眼圈握紧了她的手,将其手背贴上自己的额首。
秦怜轻声道:“他是这世上最糟糕的父亲……他也是这世上最伟大的父亲……赤糸,他做了再多错事也别怪他,他太苦了……”
“呜……”沈绥哽咽着应道。
“就这样吧,我知道他不爱厚葬,薄葬最符合他的性格。都别讲究了,走了便走了,早该解脱的人,不谈什么视死如生。”她絮絮叨叨反复说着,到底没再说下去。顿了顿,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压抑着哭腔道:“碑铭,就刻四个字‘相濡以沫’。”
相呴以shi,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嗯……”沈绥泪如雨下。
秦怜忽然回忆起儿时父亲曾教她唱的一首自编的歌谣,不禁用久违的湖州乡音轻声哼唱而出:
“卖鱼郎,卖鱼郎,鱼儿要几钱?撑杆钩长线,兜网缠腰间,鱼篓挂衣背,斗笠遮额面。卖鱼郎,卖鱼郎,鱼儿要几钱?勤汗作甘泉,劳苦换瓦片。凭我卖鱼郎,家中衣食全。凭我……卖鱼郎,家中……衣食全……”
最后,她已泣不成声。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样的人可堪“父亲”二字,这章写到流泪,秦公一路走好。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三日后, 六月十二, 灞桥田宅书房内。
沈绥坐在书案后, 正拿着一封刚刚送达的密信仔细看着。客席之上, 李瑾月、徐玠、程昳、张若菡、沈缙、千鹤,司马承祯与陈师兄, 以及长安总部崔钱等几位首领全部列席。徐玠与程昳是昨日刚刚从骊山赶回来的,由于她们并非是朝廷的正式官员, 只是李瑾月的私人幕僚, 李瑾月事发后, 二人反应迅速,立刻遁逃, 等到朝廷想起来要抓人时, 他们已经离开了骊山搜索的范围。之后联系上二人花费了一些时间,故而比沈绥等人要晚到灞桥。
沈绥看完了密信,从信后抬起头来, 说道:
“骊山传来的新消息,瑾月的兵符没有找到, 我们埋衣服的地方被人挖开了, 瑾月的腰包并不在其中, 应当是被人给拿走了。”
李瑾月悬了三日的心总算落了下去,长叹一声道:“事态总是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啊。”
“至于究竟是谁拿走了兵符,线索也有了。”沈绥望了她一眼道,“崔舵主,陈师兄, 你们初八凌晨送琴奴莲婢她们出城时,在通化门见到的自称李林甫家奴的人,以及他身边五个神箭手,这些人并非真正的李林甫的家奴,他们是尹御月安插在李林甫身边的眼线。那一晚,不仅仅是通化门出了这个事,北面的芳林门也出了事,同样是一个自称萧嵩门客的人,拿着宵禁通行令要出城,不过皇帝在临走前已经秘密下令取消目前所有下发的宵禁通行令,所以所有通行令都被废了,任何人夜晚都不得出城。”
“尹御月将他安插在权臣身边的眼线全部调走,是什么意思?而且还如此紧急,连夜就要强行出城。”陈师兄问道。
“他人手不够了,他必须要去追一样东西,所以要从长安调人去追。而且这个东西走的去向也不明晰,他专程分兵两路,一路从东北侧追击,一路从西北侧追击。”
“兵符?”李瑾月问道。
沈绥点头。
“这么说,兵符并非是尹御月拿到手了。”崔钱似乎松了口气。
“但是这个人显然早就盯上我的兵符了,否则他不会这么快就知道我兵符丢了。说不定那日我们逃跑的时候,尹御月的人就悄悄跟在后面,就等待时机要拿走我们的兵符。”李瑾月道。
“尹御月本来的打算是让圣人将你收押后,悄无声息拿走你的兵符,只是你出人意料地爆发了,突围而去,他仓促之下,只能派人去追你。但是,他在骊山上的人手是绝对不够的,尹御月渗透入宫中的时间不长,他能控制的人还不够多,所以没办法对我们来硬的,只能跟在后面伺机而动。但是他没有想到,跟在我们后面的还有另外的一拨人,这拨人抢先拿走了你的兵符。”
“谁的人?有头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