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池钓站在高台之上,只觉耳侧风声烈烈,气味却不是清新冷彻,反而带来一阵烟熏火燎的焦味。裹紧了身上的软貂长袍,他歪过头仔细倾听,便觉出些许不对来。
这风声里却是间或夹杂着些许炸裂声,隐隐还有些孩童的哭喊声传来,木材倒塌的轰响,火焰燃烧的声响,实在是杂乱无比。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这玲珑高塔之下,正是一片人间地狱的场景。
鲜红火焰从皇宫中的太和殿燃起,那一道长长的火舌贪婪着吮吸着这历经上百年的皇都的血ye。无数能工巧匠雕琢修饰的龙凤浮雕,皇座高粱,价值千金的珍奇异宝,都在这一把熊熊的火焰中燃烧殆尽,扭曲着变成一堆漆黑的废墟。
皇宫之外,巨大的石块被投入城中,人们在街道上仓皇逃窜躲避。妇人怀抱着哭闹的婴孩,被人群推挤着向着城门的方向拥去,转眼就被淹没在无数双仓仓皇皇的脚下,那孩子转瞬就没了声响。
无数身穿盔甲的骑兵排列成阵,被护头遮挡住面容,黑色的军队宛如一条黑色的巨蛇,一层一层叠起,扭动,似乎已然将这座城池吞入腹中。
褚锦河握着他的手伸出去,仔仔细细地将面前的情景说给他听,语气温柔低沉,还带着点孩子气的炫耀。
“我知道你看不见,那就让我替你来看。这世间好看的好玩好吃的,有的没有的,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拿到你面前,只要你愿意对我笑一下就好。”
他看着城中如蚁群般散开的人群,脸上还是带着笑。
“你喜欢听那鸟叫,我便将它们都捉来。你喜欢那梅花,我便让人把梅树都挖出来。你不喜欢皇宫,那便烧了。正好我也不想做着劳什子皇帝,这观星楼的下面有一条暗道,可以一直通往城外去。我们回了洛邱山,还是去住我们的小院子去。”
池钓默然地听他说着,始终没有开口。
褚锦河没有在意,只自动将他的沉默认为是赞同的鼓励。亲昵地捂住他因为风吹而有些泛红的耳朵,他轻轻拢起揉了揉,又对着呵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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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仙山上,燎尘宫中。
此处云雾缭绕,空旷寂寥,只是看起来美轮美奂,却是一点灵气都无。这正是因为宫殿正中的那一面巨大的铜镜,无数的灵气被填补着涌来,却是统统涌入了那铜镜之中,一点也没有留下,灵气翻涌间竟也形成了一种平衡。
此镜名为窥天镜,是为一件一等仙器,也是虚宸派的唯二两件仙器之一。据说只要许以灵气充盈,便可窥天下气运所趋,得天下之大势。
只是此镜自被放入此处时起,还未在那雾蒙蒙的镜面上显出什么明确的画面来,只是偶尔显出一些模模糊糊的黑影。日子久了,也让人不由得怀疑这所谓仙器到底是不是名不副实了。
这一日,这沉寂多年的镜子吞噬灵气的气流却是忽然一滞,竟是停了下来。随后便闪出一阵白亮的光来,伴随着杂乱的灵气被吐出,闪闪烁烁地就从上面显出黑色的轮廓来。黑色的轮廓愈加清晰,终于映照出一副颇为清晰的画面来。
守镜子的两个弟子被吓了一跳,却不等他们作何反应。一道剑光闪过,白发白袍的仙师已然御剑而来,转身收剑入鞘,腰背挺直如劲松修竹。
两个弟子连忙下拜行礼,口称见过掌门。来者正是他们虚宸派的掌门琼华,年不过四百,修为却已是结婴,自从百年前接过掌门印之后,他的修为不仅没有受到俗事拖累,反而更加一日千里,如今的的确确称得上是这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年轻俊杰。
没有像往常一样挥手温言让他们起身,琼华的眼睛此刻却是牢牢地盯着面前的那块窥天镜,那上面映出的赫然是那张他日日夜夜思念的脸。
“师兄。”
宛如被蛊惑了一般,他慢慢伸出手去,眼看就要触碰到那人淡漠的眉眼,却被一层薄薄的镜面隔开,手下一片冰凉。
但在那人身边,却已经有一只手伸出。镜像中的两人脸贴得极近,带着一种亲昵的意味。
琼华浑身一震,剑鞘中的随浊剑觉察到主人的心境震荡,隔着发出嗡嗡的鸣叫声。镜子里的画面抖动了了一下,突兀地消失了,只留下一片空茫的水雾。
“原来,你真的没有死。”
他喃喃道。
“我就知道,师兄你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掉呢?毕竟,你是我的好师兄啊。”
他把那个人的名字含在嘴里含了又含,转了又转,直到尝出了一点腥甜味,伴随着鲜血被他咽下肚去,和他融为一体,再也不能分离。
“掌,掌门…刚才那是却,却情尊者——”
一个弟子颤抖着声音问出话来,琼华似乎这才想起旁边还有这两人。
他点了点头,一抚长袖。“此事待我前去查看一二,若真的是那魔道余孽,必然不可姑息。此事,你二人万万不可外传。”
两弟子口中连连称是。
“你二人在此宫中看守窥天镜多久了?”
“已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