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好十四岁,却经历了整个大燕王朝最混乱的时代。
一夜之间,几乎所有的亲人都死了。
可他一滴泪都没有流,只是在寝殿里,独自下了一夜又一夜的棋。
可无论怎么下,都是死局。
意料之外的,那位登上九五之尊的四皇兄却饶过了自己的性命,说是因为自己年幼无知,并未参与母后和楚王的逆反Yin谋,才赦免了一死。
呵呵,好一位贤德的君主,好一位仁爱的兄长。
棋子撒落了一地,他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还活着,为何单单让自己活下来?
其实自己是最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上的人,不是吗?
很长一段时间,他不再同任何人讲话,只是每天清晨摆一方棋盘于紫禁城前,仿佛入定般独自弈棋,却无人敢上前交谈,徒留一人喃喃自语。
众人都说九殿下疯了,圣上也懒得管,只派了一众侍卫暗自盯着,留意别让他惹是生非。
没有人留意过,这位皇子口中反反复复一直说着同一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都是死局?”
直到有一天,清风卷起无数洁白的花瓣,一只修长素雅的手拾起一粒黑子,啪的一声,惊醒了这位浑浑噩噩的王孙。
“置之死地而后生。棋如人生,既心有不甘,何不再杀出一片天地?”
他如梦初醒般抬起头,看到面前站了一位挺拔温雅的男子,目光谦逊而灼定。
后来,他便叫他‘先生’,而更多的人是称他为‘公子’,‘无忧公子’。
人生无几何,如寄天地间。
置心世事外,无喜亦无忧。
仿佛世间没谁比这人更超脱自在了。
即便是当今圣上,也曾派人请他进宫入仕,却被他多次婉拒。
最后,他索性便常住在烟花之地,纵情于山水之间,以表明自己并无鸿鹄之志,无心入朝为官。
暮色渐浓,棋枰上的对仗渐渐落入了长生劫的境地。黑白二方开始无限同形反复,倘若不寻出生死星位,或是互不相让,最终便将永无休止地这般循环下去。
然,棋毕三局,慕容炼完败。
“小王又输了。。。但败给先生,心服口服。”慕容炼目露崇拜之色。
“殿下的棋艺已Jing进了不少,加以时日,必成大器。”段无忧的声音沉稳好听。
“只要先生愿意多陪小王对弈,谁又在乎成不成器。。。”慕容炼直直盯着段无忧深如潭水的眼眸,轻声说道。
段无忧却波澜不惊地笑了笑,“段某承蒙殿下厚爱。”他略微顿了顿,一边将棋盘上的黑白子归盒,一边不动声色地说道,“听说过几日便是宫中狩猎大会,传闻那猎场深处可是有恶熊出没,届时殿下可要多加小心。”
慕容炼听了,脸色一窘,讪讪地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小王可再也不怕什么狗屁黑熊了!”
段无忧望着他,问道,“听说当年殿下受险,是襄王殿下冒死从黑熊口中救出殿下的?”
“没错,正是七哥救的我。”慕容炼回忆起当年慕容颜为射杀那头黑熊而身受重伤的情形,感激地说道。
“久闻襄王殿下乃当世英雄,为大燕立下汗马功劳,却可惜他身处边疆,让吾等无缘拜见。”段无忧摇着头,有些惋惜地说道。
“先生有所不知,七哥他已经回京了。”慕容炼说道,他顿了顿,随后又叹息道,“但恐怕很快又要离去了。”
“哦?这是为何?”段无忧徐徐问道。
“还不是因为圣上。。”慕容炼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不瞒先生,其实圣上对七哥他。。。一直存有偏见。这次七哥归来,圣上甚至当众给他难堪。。。听宫里人说,待狩猎结束,圣上怕又会再次把七哥赶回那荒凉的雍北封地了。。。哼,真是一点都不念及手足之情,谁不知道圣上就是因为心虚才这样对七哥的。。。”
“哦?陛下因何心虚?”段无忧眼神一晃,盯着慕容炼问道。
慕容炼毫无顾忌地冷声说道,“自然是心虚抢了七哥的女人,谁不知道当今皇后娘娘曾是七哥的未婚妻,当年与匈奴一战,七哥为救圣上身困漠北三年,他倒好。。。反而趁机夺人所爱。。。后来七哥回来了,你说他能不心虚吗?”
段无忧沉yin了片刻,问道,“那此番狩猎,襄王殿下也在其中吗?”
“这是自然,圣上已下旨让七哥同行。”慕容炼带着几分钦佩之色说道,“想七哥武艺高强,定能卓绝群lun!”
段无忧又沉默了一会,郑重地道,“九殿下,襄王殿下此行怕是凶多吉少。”
“此话怎讲?”慕容炼一惊。
段无忧皱紧了眉头,道了句,“九殿下,信不信得过段某?”
“这是自然!”慕容炼毫不迟疑地答道,“全天下,我只信你。”
“若段某没有猜错的话,陛下是想借机。。。除去襄王殿下。”段无忧生生压低了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