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柜台靠后的地方还半躺着一个女人。乍一看吓了一跳,脚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他稳住心神站稳,偷偷地抬眼去看,结果又被那双勾人的眼睛抓了个正着,一下呆住了。
那是个非常美的女人。
金温在脑海里寻找了半天,也只能找出这么个词。这不怪他,从小就背着一个小胖子的名头,被周围人嘲笑到大,以至于他胆子特别小,跟人说话也怕被嫌弃,久而久之变成了这么一副性格。偏生性格又好说话,别人看出这点,倒也总让他帮衬。这就养成了一个潜意识,凡是有人找他了看他了对他好一些,他心里就反应过来,是有人要找他帮忙了。
没有谁喜欢他这个人,人们亲近他是因为他是个好人。
仅此而已。
因为胆儿小,金温接触的女生少得可怜,自然也想不出什么好形容词来。唯一能找出来对比的那个女孩,又是他刻在心口的一道陈年伤疤,动不动就裂个口子流点血。那女孩儿在金温心里已经够美了,可跟眼前这个女人一比,就成了一根营养不良的莠草。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古铜色的灯光打在身上,都遮不住一身白皙肌肤。一头黑曜石光泽的长发因为半倚的坐姿四散在她的酒红色旗袍上,还有一缕正缠在那涂着同色指甲油的素白纤指间。她一手把玩着自己的发梢,一手慵懒地半撑着下巴望过来。
眼尾细长,一对溜黑的瞳孔看人时仿佛带着钩子。那女人突然扬了扬眉梢,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
直到这时金温才被惊醒。他发现自己早已屏住了呼吸,盯着人看了很久。他整个脸都涨红了,又听到一声轻笑,臊得急急忙忙去看男柜员。
好在这时男柜员也已经检查完毕,给他分析起这表的行情来。他便仔细听着,没有发现半倚着靠椅的那个女人在他转头之后换了个姿势,改为交叠着双腿靠坐。那举止仍是优雅而散漫的,双手却不自然地蜷着,直把旗袍的下摆抓出了几道显眼的皱褶。
“老板娘有情况!她从看到胖子顾客的时候就很紧张有人和我一样觉得吗?”
“我我我!她根本就认识这个胖子,赌一根黄瓜!”
“肯定不只是认识那么简单,我已经脑补了一场狗血暗恋大戏了同志们!”
“话说当时蓝姐挑了一顶那么长的假发我还有疑问呢,结果黑发红裙一坐那儿,跪了……”
“对对对!我还想干嘛要穿旗袍,现在被迷得不要不要的,悠悠真是当得起风华绝代啊/口水”
“陆胖子还穿着蓝色工装呢,听说自古红蓝出……”
“哈哈哈哈妖艳老板娘X老实人顾客,这对CP我吃了!”
“先生要活当?”男柜员分析了一通,道,“恕我直言,这表虽是金的,但款式很老旧了,也没填钻,活当是当不出太好价钱的。若是死当呢,还能再赶高些。”
“不、不能死当……”金温有些着急,他这人非常单纯。有人实在对自己,他很容易就对别人掏心掏肺,“这是我爸爸的遗物……如果不是要缺路费,也不至于……”
说着说着他就想起自己来当手表的原因,眼眶红了。
男柜员在这典当行干得久,形形色色的人都见了,形形色色的故事也听得多。哪个来当东西的顾客没有一点难言之隐呢,所以他看到对方这个样子也没什么特别反应,更别说安慰了。
可有人看不下去了,起身过来敲敲桌面,道:“今日早些闭门吧,去把账簿理理。”
男柜员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大中午就要关门,但还是脸红红地去了屋里,把外头的空间留给了自家美艳得不能直视的老板。
金温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对面已经换了一个人。直到那人顺着他的话问道:“这么大一笔路费,是要去国外?”
冷不丁响起的女声吓了金温一跳,他抬起头找不到男柜员,然而秉承着有问必答的老好人习惯,还是点点头道:“要去英国参加……朋友……的婚礼……”
说到朋友两个字,他顿了一顿。再说到婚礼,又红了眼眶。
“喜欢的姑娘,要嫁人了?”那语声不似人看起来那么强势,反而带着一点安慰和疏导,令人不由吐露心声。
“你怎么知……”金温惊讶地瞪圆了眼睛,顿了顿又接着说。像是在倾诉,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和婷婷在一起快六年了,我跟你说,婷婷可漂亮了,人也特别善良……”
“大学毕业后我没出息,每个月拿死工资,婷婷想要的好多东西我都买不起,觉得很对不起她……她条件那么好,本来可以跟更优秀的男人在一起……”
“我们当初……”
“爸妈还在问我,什么时候和婷婷订婚……”
“那个男人据说是婷婷在当交换生的时候认识的,追了她好久……婷婷很动心,我知道,可我虽然觉得她值得更好的,却舍不得放手……“
“可是她突然就出了国,发消息跟我说分手,说她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