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我的意思是,”西迢觉察到了童震的不善,不得不解释,“模特有很多,但只有周燃有可能让我的照片能更进一步。”
“可能让你更进一步的人现在明显不怎么想见你。”童震白眼翻上了天。“你打算怎么办?”
西迢托着咖啡思索了片刻说:“我已经回来很久了。”
“想去看看妈妈。”
童震:“??”他一肚子的槽点想吐最后还是忍住了,他点头:“行吧,我上次还是清明的时候替你去看了琼姨,这次正好也去给琼姨拜个年。你什么时候去?”
西老师放下杯子站了起来说:“现在吧。”
西迢的母亲十分美。童震到现在还记得见到琼姨的第一面——她长发优雅的挽在脑后,穿着量体裁剪的藕色长裙,迎着光温柔的看着他微微一笑,好看的惊天地泣鬼神。
这是少年的童震对美最初的印象。
琼姨是个很温柔的人,西迢感情的细腻大概遗传于她。他自幼父母分居,认识西迢之后琼姨就像他另一个母亲。后来她因病去世,童震也难过的要死。
那时她忽然从医院办了出院手续,他和西迢接到她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清晨,天刚拂晓。两人疯了一样的从学校跑回家,看见琼姨已经换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躺在葡萄藤下的摇椅上,看着他们笑。
清风吹来甚至还能闻见她身上沐浴的水气。院子里应季的花开的正艳,瘦的形销骨立的琼姨躺在花丛中,仍然好看的不像话。她跟他们分别说了几句话后就缓缓的阖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好看的人连死亡的过程都美得这么惊心动魄。
他虽然当时十分的难过,但现在回想起那个场景,倒觉得琼姨终于解脱了。以至于过了那么多年,童震每次看见西迢同样好看的脸都觉得下一秒他就会像他妈妈一样,毫无预兆而安静的闭上眼睛离开这个世界。
他无心探究老一辈的故事,西迢选择去找从未谋面的父亲的时候他也没有阻止,能做的就是帮他并和他一起在市郊区最好的墓园买了块地。
西迢远在国外的日子,琼姨的墓都是他代为打理。
童震站起来点着头问:“要带什么”话还没说完西迢迎头给了他一个拥抱。童震引以为傲的鼻子就这样硬生生的撞在西迢的胸膛上,他鼻子一酸眼泪哗哗的流,抬手就推开西迢捂住脸:“挖槽这么突然?”
“谢谢,”西迢笑。“不用太激动。”
“激动个屁啊我鼻子,快去收拾东西。”童震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西迢转身去穿衣服,童震鼻子的酸意缓过来之后直起了身子,看着他的背影,又想起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周燃,深深的叹了口气。
寒风细雨洒满我的脸,吾儿叛逆伤透我的心啊。
市郊区的那片墓园距他们有三个小时左右的车程。风水极佳依山傍水环境优美,安保也十分好。几年前就已经不允许人再买入,这里地价甚至比活人的房子还贵些。十年前买也是花了他们好多钱。
到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墓园外只有孤零零几辆车,西迢什么也没拿,和童震在附近的花店买了束花,就是普通的白色菊花。
他出门的时候就换了身黑色西装,他很少穿黑色。现在一身黑衣手捧白菊,越发显得他轮廓挺硬,带着无端萧肃。
亏的墓园人少,不然也不知会多引人注目。
童震收敛了神情,也摆出了少见的正经,同西迢一步一步迈着台阶,就这样走了许久来到了地处稍显偏僻的一处墓碑前。
墓碑上贴着一张半身照,照片上的女子巧笑嫣兮。墓碑上刻着字:‘母,西琼之墓。’
西迢刚弯腰把花放在墓碑前,就听见童震对墓碑念叨:“琼姨快过年了,希望下次不再是我陪西迢来看您。”
西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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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啰嗦了两句才扭头对西迢说:“你和琼姨好久没见一定有很多话说,我去车里等你。”
童震是在通知并没有在询问,所以西迢刚点头他就转身,很快他就消失在西迢的视线里。现在西迢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母亲的遗照上。
大概人不论长多大在自己母亲面前总是会露出柔软的一面,觉得满肚子委屈想要倾诉。哪怕她早就不在了,对着往昔的照片西迢仍觉得她的容貌音容还如昨日一样鲜活。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早该来看您,可我那年去找他,怕您生气就一直没有来。”
西迢向来温柔的眼中忽然浮现了深深的冷漠,“您去世那年他刚结婚不久,他的妻子跟我同龄,也是个贵族。去年刚有了个儿子,是家族的继承人。他的生活花团锦簇,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完美,可就如您当年跟我说的一样,他将一辈子活在活在遗憾和悔恨里。尤其我带着您的消息去见他。”
至于这个男人是如何对抗了家族十几年的压力,最终才妥协这件事西迢也不愿意提。
“果然您永远是对的。”他这么说道。
少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