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饭都来了,还热着,您要现在吃吗?我去给您倒杯茶。”她转身去拿茶几上的外卖餐盒。
然而杜立远摸了摸眉心,一脸疲倦。
“不用了,没有胃口。”
南樯停止了动作,转回身看他。
“朱能搞砸了我的项目。”
杜立远望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草坪,那里顾胜男正带领着一批员工给小孩子们放露天电影,朱太太站在旁边给他们拍照,其乐融融。
“他去集团参了一笔,说我滥用公司资源,影响集团名誉,现在集团拒绝提供任何背书支持,圣心邀请国外专家来为疗养院做连线顾问的事泡汤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但南樯知道,此刻他心中一定有把烈焰在熊熊燃烧。
上次陪杜立远去参加医学界Jing英聚会的时候,她就听到他在和其他人谈论这个项目,她知道他花了很多心思,动用了很多人脉,打着隶属南创集团的招牌,这才争取到几位著名心脑血管美国专家过来视察合作,杜立远的目标非常宏大,他希望把圣心做成国内最好的一流高端疗养院,向瑞士疗养院看齐。
然而现在,朱能的临门一脚让他的宏伟目标刚起步就受到了重击。
“您是院长,要是不满意,让朱副院长直接走人不行吗?”南樯眨眨眼睛。
杜立远摇头:“圣心的高管都要经过集团董事会任命,你以为圣心是我一个人开的?”
“可是您不是有很多股份吗?”南樯看着他,“您持有的圣心股份数量最多呀!”
杜立远几乎要被她的天真逗笑了:“如果南创真的要动我,他们有的是办法,比如把那堆股份变得一文不值,甚至成为负债,到时候,所谓的股票不过一堆废纸。”
他眼前浮现出一张年轻英俊满是嘲讽的脸。
每每面对他,那个男人总是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仿佛在说——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他不禁捏紧了拳头,指关节泛青。
“不会的。”南樯柔柔笑起来,仿佛春风解冻了他的冰凝。
“那样是鱼死网破,圣心变得一文不值,对南创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她不疾不徐打开餐盒,次第摆好,又身姿优美倒上一壶热红茶。
“圣心好歹也在南创未来二十年的产业布局里占有一席之地。生意人,在商言商,只有有足够的利益可以谋求,没什么不可以谈的。”
她将红茶端起,双手捧到杜立远面前,盈盈一笑:“我倒觉得院长不妨考虑换一条路走,敌人的敌人,也许还能做朋友。”
杜立远望着氤氲蒸汽前那双玲珑通透的眼,怔住了。
这真的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女大学生吗?
他不禁问自己。
她谈起这些事情来是如此的游刃有余,仿佛……仿佛生于商贾之家,而非什么小镇海员之女。
“现在就算去投诚,别人也未必信你。”
沉默半响,杜立远终于开口,昏暗的灯光下神色难辨。
南樯微微一笑。
她一直在等杜立远说这句话,准备好的投名状时候是递出去了。
只见她举起一只手指,俏皮摆了摆:“院长,前端时间我帮综合部处理报销票务,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比如综合部每年招待重要客户的报销,有很多和事实不符。”
她笑的眉眼弯弯,仿佛在说一部年轻姑娘们时下津津乐道的偶像剧,
“举个例子,项目的餐饮招待费,很多发生在客户坐白班机早已离开的夜晚,如果不去查飞机航班明细时间,只看日期的话的确没有问题,但偏偏有很多的招待费都是这样,挂在其实已经离开的客户名下,打了个巧妙的时间差。而经手财务并不核查客户离开时航班火车的具体时间,只核对发票,日期,金额以及有无事项审批。综合部属于朱副院长分管的,自然给予了非常高的事权额度,就这样,各种虚假名目下,一笔一笔的金额就这样流出去了。”
“这只是冰山一角。”杜立远冷着脸,“招待费能有多少钱?”
“估计集团内审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忽略了,不过嘛,凡事积少成多。”南樯笑眯眯说了个数字。
杜立远瞪大了眼睛:“胆子这么大?”
“几乎都是您上任以前发生的事。”南樯点点头头,“时间也比较久了,我核对了一下,确实是这个数,要是报上去查实,定个职务侵占罪也绰绰有余了。”
杜立远沉默了。
仅仅只是外事招待,朱能和顾胜男就有这么大的胆子,可以想见,在圣心建设期和后勤采购上朱能不知道伸了多少次手,也怪不得朱能如此迫切的想将他拉下来,估计也是害怕自己曾经一手遮天的事被暴露吧。
沉默良久,杜立远拍拍南樯的肩膀。
“我们还需要更多证据,除非有朱能直接参与的铁证,否则很可能最后只算管理失职。”说完这句,他转身坐在沙发上,打开餐盒开始大口吃起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