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热气在天色晚下后仍旧很重,陈玉楼将衣柜里的衣服选了几件,将一件衣料裁成面罩带在了白衣陈玉楼脸上,别的东西他并不打算带走。
至于银钱他有别的想法。
“结算一下吧。”陈玉楼下楼后,走到张启山和二月红身前摊开了手,张启山怀里正抱着一个婴孩儿,婴孩已经不像出身时那样皱巴巴的,五官扁平而小巧,眼睛也紧闭着,但是他的眼缝很长,如果睁开应该是很大的眼睛。
“什么?”张启山看着陈玉楼身后和他几乎一样的白衣陈玉楼,虽然带了面罩横在鼻梁上,但仍旧可以看出他二人是一张脸。
“做你的小妾,每个月有二银。我怀他七个月,没有得到月银。怀胎的辛苦费,还有产子的奖励我就不和你要了。”陈玉楼目光转向二月红,“毕竟我欠二爷一条人命,夫妻本为一体。我想这个孩子就算偿还了吧。”
二月红手里的茶水晃了出来,大家族里为了人丁兴旺,多少会因妾室诞下后嗣而给予丰厚的奖励,再次一点便是用‘典妻’方式获得后嗣,在把生母送走前也会给一笔酬劳。陈玉楼故意把这话说出来,很有些要划清界限的意思。
“还有鹧鸪哨。”陈玉楼忽然笑了起来,帅府的大厅里此时只有启红二人,鹧鸪哨和张日山不见踪影,很可能是在外面做事,不过他一点也不想看见另外两个人,只道:“我帮你拉拢鹧鸪哨,也算有功了。哦?若你还有些良心,还请遵守诺言,不要派人来监视我。”
“你”张启山的身体绷紧了,他看着陈玉楼脸上的笑意,和那双眼睛里的淡漠疏离,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输了,他一直在等陈玉楼求他,陈玉楼几乎在地牢里死去也未开口。
上古时,龙玉惯了他几十年,却又抛弃他到了现在,他想惩罚他,折磨他,让他反思他的过错,但最后他输了。输得彻底干净,将以往的前面也输了出去,从龙玉抛弃他和张启山在一起时他便输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张启山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句话,但从未想过这句话会在龙玉,会在陈玉楼身上应验。陈玉楼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再像他怀孕那段日子里,带着希冀。他清楚,陈玉楼很想他帮他,只差那么一点,他就会向自己低头
“那么,快把钱给我吧。噢,你们可以扣除我带走的这几件衣服的钱,都不是什么名贵料子,如果真要那么扣的话。”陈玉楼的声音淡淡的,二月红将一袋钱丢在了桌上,道:“不必了。”
二月红白日里接他受伤的手已经康复,陈玉楼从钱袋里拿出十四银,道:“就这十四银吧,多得当我蠢,被地主剥削了劳动力。”
他这话是自嘲的意思,听着还有几分幽默,但没人笑得出来,张启山深吸了一口气,道:“有三生石在,你断不掉的。”
陈玉楼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挽起了白衣陈玉楼的手,慢慢地走出了帅府。
人们说爱的反面不是恨,是漠然。是的,陈玉楼做不到漠然,至少这几个人让他刻骨铭心,他也不愿意漠然。如三生石所约束,无论爱恨纠缠生生世世。
至少这一点,张启山做到了。还有其他人我也无法在漠然。
每次一闭上眼睛,便是过往种种的欺凌与jianyIn,陈玉楼的心里很糟糕,但他无法表现出来。只能一遍遍的想,就好像在经历无间地狱一般,一旦停止下来就是无尽的Yin郁,想要自杀想要什么都不管可是,他不允许自己这般懦弱。
陈玉楼看着月色下的白衣陈玉楼,在离开帅府后他的情绪稳定了很多,眼里出现了难以置信的欣喜和轻快。他出来了,他暂时自由了?他摆脱了,不,是陈玉楼帮他
“我要吃臭豆腐。”白衣陈玉楼几乎快落下泪来,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出门是什么年月了,两人走到了大街上,他看着灯光下的小摊小贩莫名地亲切。
“好。”陈玉楼笑了笑,将街上的小吃都买了些,两人一边吃一边往他购置的那间宅院里走,乌衣巷的宅子长久无人打理,已经有了灰,但简单收拾一番就可以住下,那里还葬着三月绿的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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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去后,帅府的沉默被二月红率先打破,他看向张启山道:“你好像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激动。”
“我说了,有三生石在,他摆脱不了的。”张启山轻轻摇了摇怀里的孩子,他的孩子很乖,很少哭闹。不似鹧鸪哨的那个哭包,他将孩子带去搬山派后也好,帅府都安宁了许多。
“可是只靠三生石的力量,或许需要等待。你等得住吗?”二月红勾起了唇,张启山思忖了一会儿,道:“他父亲死后,卸岭解散。就算他想要一个人独处,也迟早会与亲朋好友联络我记得,昆仑曾在云南受伤,当时陆建勋派人送他去了南京”
“哇。”怀里的孩子忽然哭了起来,张启山怔了一下,二月红从他手里接过孩子,用手绢擦拭着婴儿的眼泪,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