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辜负了他们一份心。”
从前教育旁人用的话落到了自个儿身上,兰玉胭也只能呐呐地应是,倒是兰恬平日在兰家不怎么与兰情兰双双之外的人亲近,更不会去接触兰玉胭这样育婴堂出来的起初家族地位低下的人,如今面对着一个农妇,却是耐心得很,毫无心理压力地就将自个儿不大靠谱的爹娘抖了出来:“我们家总觉得不管小子闺女都得历练——我阿姐十六那会儿,阿娘就将整个摊子扔给她,跟阿爹云游去了,这么些年,我愣是只见了他们一面。”
周家大娘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家,一时间也回不上话,倒是兰恬自个儿继续说了下去:“不过您说的也是,阿娘走之前叫阿姐担着,但也叫她若受了委屈,前往别忘了找他们回来找场子。”
这话说得粗了些,但前家主也确实是这样的性子,不只是对自家儿女,对其余的兰家人也是一样,兰家人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家人在外头受委屈。
兰恬的自豪是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周家大娘应了一声,又转向了兰玉胭:“你们是一家人吧,这样的家族,倒是颇为难得的。”
兰玉胭也不会去否认自己遇着了不错的人,当下兰恬不知她根底,她也乐意被人当做兰家人,只笑道:“我跟她是一个家族的,只是我爹娘没再身边,家里待我们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资源一样的教育一样的关怀,从不会说因着出身不对便去忽略。
只要不涉及原则,一律视如己出。
兰恬似笑非笑瞧了兰玉胭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周家大娘却仿佛觉得自己冒犯了,一叠声表示抱歉,不该提起兰玉胭的伤心事,闹得兰玉胭也有些尴尬,只生硬道:“大娘,没事的,我生来便不曾见过他们。”
所以不至于那么伤心,真正能叫她伤心在意的,从来都只是兰家。
周家大娘也点头:“是了,也总有会在意你们的人,若是平白无故添了伤痛,难受的也是那些个在意你们的人。”
兰玉胭与兰恬点头称是。
又扯了几句,忽听兰恬问道:“大娘,之前听到那两个姑娘好像提起过一个叫小翠的姑娘,怎么没听您说到过。”
兰玉胭看了一眼兰恬,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就问了出来,兰恬只是执着地盯着周家大娘,只等她给出个答案来。
周家大娘很显然也没料到她会问起这个,当即一愣,过了一会儿,才道:“小翠不是异乡人,她就是我们这儿的姑娘,人生得不及你们漂亮,但也乖巧孝顺,她阿爹要进山采货,她便做好了饭给她爹送去。”
“跟你们一样的年纪,走那些个路,都没在怕的。”
说着,就又停住了,兰恬骤然收回了视线,没再看着周家大娘,只玩着自己的指尖,隔了一会儿,兰玉胭听她问道:“后来呢?”
后来呢,后来,那个乖巧听话孝顺的小翠怎么样了?
“我从前也认识个姑娘,应当是与你们差不多年纪,生得不及你们漂亮,但也是乖巧心善。”
那个跟她们差不多年纪的乖巧心善的姑娘,后来怎么了?
周家大娘却没像他们想象中那样再次愣住,只道:“也走啦,跟你们一样往外跑,也不晓得回来看看家人。”
“大娘,”兰玉胭骤然出声打断,“饼很好吃,谢谢您。”
兰恬一抬头,便看见兰玉胭拿着张饼,极其认真地看着周家大娘。
有那么一会儿,谁都没说话,空气仿佛凝滞,直到兰玉胭又咬了一口饼,才堪堪回过神,也不知是哪一个先开的口,才逐渐又热络起来。
她们没等到周家的男人回来便跟周家大娘辞行了,临行前,兰恬表示自己改了主意,不进山了。
好容易走出了一些距离,兰玉胭侧着头,发现兰恬也在看着自己,神色复杂,她没说什么,只回过身,看向了今日在院子外讨论的两个小姑娘之一,那小姑娘一怔,迎上了兰玉胭的目光,扭扭捏捏地走了过来:“姐姐,周伯母她……您别太在意,自从小崔姐姐走失了,她就这样子了。”
兰玉胭一怔,沉默着点了点头。
她们心中的想法也得到了印证,小翠,根本就是周家大娘的女儿,在十几岁的年纪,为自家进山采货打柴的爹送饭的时候,有去无回。
失足落崖,遭遇猛兽,甚至是遭遇贼人,不管是哪一种,那个乖巧孝顺的姑娘,已经回不来了。
所以说山路险要,小姑娘不要忽视了安危;所以说爹娘不盼着你多出息多懂事,只盼着你平平安安,一生到老;所以说要小心,顾着那些在意自己的人,别叫她们伤心。
走到了城门外,看着前方一片苍茫,兰恬忽然回头,问一个路人:“进山是走哪一边?”
路人指了一个方向。
兰玉胭无言看着兰恬,兰恬笑了笑:“我们会坚持涉险吗?”
兰玉胭没答话。
“若出了意外,我们会抛下另一个人吗?”
兰玉胭也没答话,只是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