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变态,去死吧!”
在第无数次被父亲暴打咒骂的时候,安瑜跑到窗边跳了下去,这一次没有犹豫,下坠的过程中想着,我解脱了。
落地的那一刻脑子是空白的,随后失去了知觉。
一片漆黑笼罩着他,寂静无声,压抑到无法喘息。
再次醒来,自己躺在病床上,周围一片白色,毫无生气的白色,安瑜的情绪不受控制了,他害怕这种寂静的颜色,可是他不能动。
为什么还活着,明明已经从四楼跳下去了,不想活,头好疼,心慌地颤抖起来。
安瑜发出痛苦的呼声,声音虚弱,但是撕心裂肺。
他发病了,严重的抑郁症发作的时候,全身都在疼,从心脏和大脑蔓延出去的疼痛和身体的疼痛都让他生不如死。
在他疯狂地想要起来时,突然被外面进来的医生压住了。
“深呼吸!别害怕。”
安瑜急于逃脱痛苦,下意识地听他的指挥,呼吸起来肋骨都是疼的,脑子里叫嚣的是死了就不会疼了。
他心里满是绝望和委屈,为什么连死都不行。他的情绪又开始不稳定,听不清医生在说什么,只有脑子里乱糟糟的各种咒骂和聒噪。
韩祺只能按了床铃,“镇定剂,快点!”
护士很快拿着药剂跑了进来,打了一针后,安瑜的情绪逐渐稳定,眼里也变成了呆滞,没多久就昏睡过去。
韩祺拿着刚用推完的针管站在安瑜的旁边,想着这位病人这样也是正常的。
他是被警察送来的,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听说他爸爸就在家里,儿子当着他的面跳楼,不报警不叫救护车,警察询问的时候竟然无动于衷,如果对他有亲情,怎么会那样。
病人二十二岁,他能坚持到二十二岁也是个奇迹了。他本该不在这痛苦的人世了,跳楼、失血过多、错过最佳救治时间,哪一个都能让他死,但是上天偏偏不让他死。
韩祺对安瑜产生了一种同情,这在他身上是很少见的。
见了太多生死,如果每一个都为之悲伤他自己也承受不了,所以他向来只管尽力救人,而不会有太多情感。
他本就是个冷血的人,你一定想不到,当初他学医,是因为他喜欢面对生死的感觉。
韩祺轻轻地摸了摸昏睡的人的头发,他一时半会好不了,骨头断的差不多了,但是奇迹般地没有伤到内脏和头,最棘手的不是他的外伤,是他的心理状况,不仔细看着估计还会再去跳楼。
安瑜刚被送来时浑身是血,都是外伤,但是让人触目惊心,韩祺缝合的时候几乎要颤抖,这个样子,怎么还能活着。
“韩主任,您看他这心理状态怎么样。”
骨科主任来检查的时候看到了站在旁边的韩祺,与他交流起来。
“很差,差到需要一个外科医生给他注射镇定剂。”
莫名地,骨科主任感觉到韩祺的语气Yin森森的,好像谁惹了他一样。
检查了固定的夹板和石膏后,不再和这个着名的活阎王打交道,走了出去。
韩祺下午没有手术,就坐在安瑜旁边看着他。
安瑜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周围仍是一片寂寥的白色,还有一个盯着自己的人。
他现在Jing神状态是正常的,能够正常地交流。
“我…为什么没死。”
韩祺看着他醒来,如实地回答:“你运气好。”
安瑜想到死又开始放空了,眼神空洞洞的,比刚才更多了一丝麻木。
“能听到我说话吗,如果能听到就给我回应。”
安瑜似乎看见了韩祺的嘴在动,但是脑子里太吵了,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韩祺看他没反应就知道他病得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Jing神科的人跟他说过抑郁症患者需要自己走出来,药物治疗只能控制他的情绪,但是不能把他的Jing神转好。
看着呆滞的了无生趣的安瑜,像个易碎的瓷娃娃,长长的睫毛,脆弱又清澈的眼睛,五官都是一等一的Jing致,除了那道狰狞的伤疤。单薄的肩膀被宽大的病号服衬得更瘦弱,病号服下数不清的伤口让韩祺想想就心疼,这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