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尽释前嫌,不再有缠绵纠葛,她接受了莫黎的建议,邀请故人帮忙。做出这个决定的同时,也终于意识到,岁月改变的,可不仅仅是那个球场上的前锋,还有她自己。
程归雁比她大三岁,却经常被当成小孩子,每次都服服帖帖,无言以对。
缘分,就像那交汇时互放的光亮,等不得哪怕一低头不胜凉风的娇羞。
按莫黎的诡异分析,症结的关键居然是自己太优雅,太大方了。咱们要找的,是一个能随随便便把你逗笑的男人。
生平头一遭,她不仅不再需要口罩的掩护,还走出了医生的白大褂,像关心一个弟弟那样打量他的倔强与羞涩,执着与彷徨。
它来自一个异性,一个说不上英俊潇洒,笑容里透着敏锐和不羁的男人。
万没想到,第一个要求她摘下口罩的人,是他!
然而,莫黎并没有笑,只是默默的望着她。
他的纠结有点可爱。
他摸了又摸,亲了又亲,还放在鼻子底下闻,贴在脸上蹭不知怎么搞的,首先接受抚摸的,居然变成了他。
这个词对她来说,真的太过抽象,遥远而模糊。
身体上的亲密接触从手开始,无疑是最顺理成章的。而他对这双手溢于言表,情不自禁的喜爱还是让她受宠若惊了。
而在产科门诊遇到的那位公务员陈先生,早已没了踢球打架时带着风的飒爽英姿。撞得程大夫刹那失神的,并非回眸已是百年身的心怅惘,而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夜微凉。
他的目光与众不同。
高考前,她参照他的名字改了自己的。后来,如愿以偿的来到他所在的城市。却茫然不觉,早在怔怔发晕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彼此的错过。
跟他的交谈是简洁而愉快的,可以说无拘无束,甚至很快就能彼此开一些界限模糊的玩笑。那份轻松,跟在莫黎那里体验过的完全不同。
优雅冷静,落落大方是她多年的修炼所得,却对治疗毫无帮助。陈志南的手不可谓不温柔,却也止步于亲吻,一旦接近胸口,就寸步难行了。
拿许博当药引子,是程归雁自己提出来的。说出名字的刹那,她一帧不落的捕捉到了莫黎眼睛里掠过的一抹光亮。
程归雁并不明白,为什么就那样顺从的听了他的话,摘下了口罩。那一次,她笑得毫不勉强。
那口罩后面藏起的其实是卑微与孤寂,并非惯常示人的优雅笑容。
你对他到底什么感觉?
她发现,原来自己能为他做的,真的可以比一个医生更多
虽然对莫黎的性爱观尚且保持审慎的态度,程归雁毕竟压不住好奇。而且,跟她说话,没有拐弯抹角的必要。
没错,他就是坐在身边的这个男人,叫许博,正在喝茶。
你们是来真的?
治学严谨的她根本不敢用爱情小说里学来的词汇去描述自己的感受。光从莫黎的眼神里,她就知道,那根本不靠谱。
爱过。
不过,两人都明白,这个人恐怕是唯一靠谱的选择。
很快到来的亲密接触,
他的故事并不光彩。
,为什么一个人在办公室也带着个大口罩。程归雁无法作答。
在那个永远被众星捧月的男生把一个脏兮兮的足球塞进怀里的刹那,她浑身麻痹,脑子发晕,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这一问,真的难住了情场学历停留在高一水平的程归雁。
对这双手的偏爱,是他最早也是最不厌其烦的暧昧表达。而第一次被他握住,还是在开始治疗的那个晚上,气氛暧昧的影吧包房里。
一听这话,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
他的脸颊,头发,耳朵,脖颈,他宽宽的肩膀,结实的后背,发达的胸肌,还有肚脐和咯吱窝
这架中型客机的噪音还是蛮大的,自起飞开始,两个人就没怎么交谈了。不过,她的手一直绕过男人的臂弯,被他握在手心里。
我觉得,他像我像我弟弟,有时候又嗯!就是弟弟的感觉。她本来还想说,有时候又像个爸爸,怕莫黎笑得太厉害,没敢说。
又有谁能明白,在光鲜亮丽,高贵知性的外表下,她依然是那个小镇里没爹没妈流离失所的小姑娘,戴着无法卸下的枷锁,怯生生的站在这世间繁华之外?
在至今仍时常出现在梦里的放学路上,在满地砂石的足球场边,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过。
那时,他好像还没那么自信,但眼神是真诚的,直接的,带着一见如故的热情,也不乏羞涩柔软的依赖。
那恐怕是她跟一个男人经历的最为奇妙的事,全程充满了忘我的笑声,预想中的尴尬和紧张都被一份简单的快乐驱散了。
再次见面,她就被他的目光迷住了。
什么叫来真的?莫黎毫不客气的回敬,我跟你可不一样,从小到大也没学会怎么装假。你呀,是从来没爱过,才说这种小孩子家家的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