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地方很窄，许是常年燃香的缘故，鼻尖全是檀香的味道，面前让人扔了个牌位来，花锦默默捡起。
刀虽不算重，不过让花锦双手拎着显得很滑稽，高堰又从她手里接过，随意扔在地上，对她道：“衣服脱了。”
她自幼长在宫里，虽是天之骄女，受万般宠爱，可生来首先学到的却是防人之心，何况于她而言，如今无国无家无姓，身不由己，她能守着的本就所剩无几。
大概花锦这副置若罔闻的态度再次激怒了他，高堰不耐了，压低了声吼道：“睁眼。”
花锦以为自己听错。
又踱步绕过屏风推开书架后的暗门，高堰松了手，花锦一下摔至地上。
不曾想他还没忘记。
奈何花锦根本充耳不闻。
这样对待花锦的陇西王，杨素从未见过，就是当时花侍妾逃跑，王爷也没如此。
陇西王自鞑靼归来那日起又蓄起须，他站在那儿这会面上已瞧不出什么情绪，男人身后还供奉着个牌位，正是景昭帝的。
花锦的目光，定在了面前看似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陇西王身上。
牌位发旧，能看出立了有些时日。
手上力道却已松开，见了她颈间红痕，男人忍不住摩挲了瞬，然而小妇人只是阖着眼久未回应，连解释都没个半句，完全不搭理他。
杨素忙进屋来，见到屋内的情景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扑通就跪在地上：“王爷！花……”
那刀让他磨得锃亮，能照出人影来，花锦哆嗦了下走过去，勉强撑着一旁的屏风才站稳。
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人平静道：“王爷需要妾身做什么呢？妾身舅父若知妾身还在世，定会帮着王爷，不过萧方业对他并不信任，安国侯也不过空有个名号而已，倒是当年宫中大火谁都不清楚内情，王爷还可用一二……”
花锦低头看清了上头的字，先室茯氏闺名锦生西之莲位，她一楞，仰头看向高堰。
花锦往前走了步。
“高堰……”
花锦抬头望着香案后的牌位，双眸视线怔怔落在上面，捂着左侧胸口如同具失了魂魄的躯壳。
“本王后悔了，你上次怎么说来着的，你说只当你是花锦，你便心甘情愿给爷生个孩
“本王说愿意等，你不愿意怀胎，本王连避子药都服了，可原来你一直这样看本王，你觉得本王待你是有所图谋，惺惺作态是不是，你以为本王想借着你，打着替景昭帝复仇的名号么？花锦，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也作践了本王的情意！”
屋子里让他亲自烧了炭火，暖烘烘的，高堰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坐在那儿擦着把刀，因离火源太近而起了一身的汗，汗珠自肌肉贲张的古铜色胸膛滚落。
“本王愿对着你父皇的牌位起誓，若曾存了利用你的心思，便让我万箭穿心死无全尸。”高堰言之凿凿，掷地有声。
高堰也确实做了，他的手扣在她脖颈间，慢慢收紧，男人掌下力道不小，掐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花锦闭眼听见他大声喊着杨素的名字。
花锦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瘫在地。
花锦这才想起之前高堰说让人给她锻造把，让她每日里练习耍大刀的事。
“花锦！”高堰不待她说完，满面怒容厉声吼道，抚着她面颊的掌隐隐颤抖，似再往下偏半分就能掐断她的脖子。
高堰蹲下，魁梧的身子挤在这儿，越发显得地方逼仄，花锦退无可退，整个人缩着靠在墙角。
高堰红了眼盯着花锦，连头也没抬冷声嘱咐杨素：“让人都滚。”
高堰神色沉峻，掐着她的下颚，自嘲道：“你觉得本王很蠢是不是，以前你就瞧不上本王，偏本王一厢情愿，宫破之时本王还在塞北，怕你做了孤魂野鬼，抱着你牌位拜过堂。后来明知道你曲意迎合，还是装作不知留着你，你真当我猜不出你糟蹋自己名声的用意么，你怕臣借你的名么，殿下，你是不是忘了，臣也有心肝的。”
他盯了她很久，却忽然将手里的刀递给她：“试试看趁不趁手。”
这人此刻红着眼，躬身跪坐在她面前，不知怎的，花锦竟瞧出了几分落寞的意味。
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哦！
不是宠得跟心肝儿似的，恨不得揣着，走哪儿都带着她，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说话间就喊打喊杀上了。
高堰见状讥讽道：“你站那么远作甚，难不成还怕我拿刀砍了你不成。”
花锦从内室里出来见到的便是这般景象，她直觉往后退，高堰却早听到动静，男人沉声道：“过来。”
“是，奴才这就去。”杨素哪里还敢怠慢，连滚带爬退了出去。
花锦失口唤了声他的名，然而高堰却突然站起身，在景昭帝的牌位前上了柱香便走出去，徒留她一人在这儿。
高堰从花锦身上翻下，将她从榻边拽下，径直拖着就往外面走，穿过屋子，进了他的书房，这里花锦曾来过。
高堰人没走，就在外间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