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
夫子在讲坛上摇头晃脑,沉溺于自己的讲解,下边有些纨绔昏昏欲睡,颜安则百无聊赖地玩着头发,手指在发尾卷啊卷。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花怒放鲜艳芬芳......”
“哎哎,今日沈姐姐为何没有来啊。”颜安探着身子,轻拍前座的肩膀。
少女转过头,满脸不耐烦。“你不知道我姐要出嫁了吗?就在十日后,她把自己锁在家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会......颜安心下一愣,沈姐姐昨天还答应要陪我去集市上买糖人的,怎么就要嫁人了。夫子的声音越来越聒噪,仿佛钝刀在磨着她的耳朵,笔尖的墨滴掉落,染晕了白纸,向外蔓延荡漾,好像无止境地扩散。
散学后,颜安无视来接她的下人,跟在沈远清的后边,央求她带自己去见沈姐姐。沈远清无法,毕竟颜安是自己好友,就当带她去做客了。
沈家也算远近闻名的大地主了,门面修饰的富丽堂皇,一片气派。颜安一脚踏进,便急匆匆地问沈婧的屋室在哪儿。沈远清领着她,躲过自己父母,朝着姐姐的卧房走去。
颜安敲着房门,沈远清也站在一旁默默地等着。半晌过去,屋里头还是没动静。颜安放弃了手上的动作,直接开始喊沈姐姐,声音不大,怕引来了沈父母。
沈远清觉得奇怪,姐姐虽平日里对颜安嫌烦得很,但心里头还是很关爱她的,按理说也不会把她拒之门外。沈远清让颜安停下来,脑袋贴着窗户纸,静静地听。
周围一片静谧,好似能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颜安急得无声跺脚,重抬缓放,生怕惊动了她。
沈远清心里生出不安,额头冒了细汗。
“啊!”颜安突然在她耳旁大呼,“血!地上流血了.......”
沈远清低头,只见深红色的血ye如同平地上的瀑布,从门缝底下无声地淌出来,被她们的靴子分流,一路奔腾向外。
“啊!”沈远清怒目呐喊,小小的身躯爆发出震天的力量。下人们来破了门,凄凉之景触目惊心。沈婧倒在地上,裙摆散开如艳丽的桃花绽放,头上的银钗子落下,云鬓乌发浸在血泊中微微飘荡。
一切怎么收尾,颜安已经恍惚地记不清了。沈婧的梳妆台上留了一封书信,她说自己早有倾心之人,并与他私定终身。父亲既要为利益与人结亲,百般求情也没有用,她就只好以死明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颜安面色无神,她拿了纸笔写下「桃夭」,夜色正浓,树上的鸟儿也歇息了,微风浮动,一片安然祥和。可颜安却久久不能平静,从书房出来,红着眼闯进卧房,阮暮雨见来人气势汹汹,不知哪里又惹她不高兴了。
颜安一把上去掐住阮暮雨的脖子,把人抵在墙上,因为身子比阮暮雨矮一些,只好微微仰着头咬牙切齿地看她。
“你以后会嫁给我吗?”
阮暮雨被掐得有些喘不过气,喉咙发出嘶嘶响声。“主......子,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被买来这么久了不知道?你心里肯定很恨我吧?嫁给我岂不是一直受折磨?娘亲说我满十五就可以成亲了。不到一年了,你是不是快要痛苦的自杀了?”
“不......”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死掉。阮暮雨挣扎起来,她快被人掐的窒息过去,双手覆上颜安的手,企图能扒开她。
颜安莫名地笑起来,放了她一马,两手垂下。阮暮雨剧烈地喘息,她不停地咳嗽,低着头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颜安笑着,那眼神冷静的不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