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出刀都比上次更快。
伊莱不得不承认,少年的破坏力实在惊人,他的白骨几乎是一刻不停地繁衍着,才能勉强地支撑起足够的防御墙。所幸,少年的耐力也并非无穷无尽,在察觉到战况向着持久战发展的一瞬间,他将双刀交叉过胸前,平砍出险恶的一刀,同时身体借着这一击的冲力后退至安全距离,姿态轻盈得像一只鸟。
“我并没有与您争斗的意愿。”少年的动作给了伊莱喘息的机会,而他立刻抓住这个机会试图与少年进行交流,为了展示诚意,他稍微挪开那纷然的骨墙,丛生的骨刺也无害地垂下,“或许您愿意给我一个和谈的机会?毕竟,像我们这样的存在非常罕……。”
他的话没能说完,不知何时,少年左手上的弯刀已经换成了一把枪,子弹的冲击力远大于冷兵器,毫无阻碍地洞穿了伊莱的身体,伤口里爆开银白色的血液,像流淌的月华。伊莱的脸上露出了吃痛的神色,下一秒,那些闪闪发光的液体就像倒带一样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这样的伤害还不够。
在判断出这个事实后,少年立刻伏身冲向伊莱的方向,他移动的速度太快了,在未经锻炼的人眼中,或许能够称得上是瞬移这样不可思议的能力,下一秒,刀锋铮鸣的声音就从伊莱的背后传来,。
在这种时候,伊莱那过于华丽的攻击手段就显得过于缓慢了,在骨刺来得及支援之前,少年那蓄足了力气的一刀就已经自上而下贯穿了伊莱的脊背——本该是这样的。少年对于自己出刀的角度、时机以及力度都十分自信,失手的唯一原因是,就在刀尖本该落下的地方,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雪。霜花顺着刀面一路蔓延,他当机立断收刀回鞘,然而为时已晚,冰霜已经触及他的指尖。
“啧。”他翻滚着后退,这是这场战斗开始以来他说的第一句话,如果这能算得上是话的话。他的动作显而易见地因为那古怪的冰雪而迟缓起来。
他在远处试着活动了一下右手,当判断出关节处那令人不悦的滞涩时,毫不犹豫地挥刀,将自己被冰冻的部分斩下。他的身体内里一片赤红,像是过熟的果肉,没有血的腥味,只有一种令人迷醉的芬芳,此时失去了皮肉的包裹,那味道瞬间在狭小的空间内扩散开。
在做着这种可怕的事情时,他的脸上依然面无表情,任由红色的组织物绵软而疯狂地生长,迅速恢复成了手的形状。
这种异状显然映证了伊莱先前的猜想。
“魔女的眷属。”他这么称呼少年,脸上却依旧不见敌意,只有一种深切而寂寥的悲伤。
像是不能理解伊莱的话,少年歪了歪头,颈骨随之咔擦作响,他一直以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咧出了一个令人悚然的笑容,红色的手掌握成拳,像是捏碎了什么看不见的物体,随着他的动作,冲天的血雾炸开,那些细小的水汽蔓延至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发出“呲呲“的腐蚀声,粘腻地附着上白骨与冰雪,在触及到它们的一瞬间,却又变成了微小而不可见的血刃,龙卷一样打着旋飞舞,要将视野中的一切切割成碎片。
伊莱低下头看着被不断自掌心渗出的水银般的液体,唤出了魔女的真名,“**的魔女。”
那些细小的血雾像是被他不知天高地厚的态度激怒了,暴起为巨大的血刃,干脆利落地将他的右手绞成了肉泥。
阻止那逐渐成型的磅礴龙卷的,是警车呼啸的声音。
少年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略微犹豫了一下,就收回了那显眼的血雾,回身在楼宇间几个起落,迅速地逃走了。说来惭愧,看他奔走的速度,伊莱·近战垃圾·斯诺明智地判断自己绝对追不上。
这虎头蛇尾的争斗显然出乎伊莱的预料,他深知**的魔女忠诚于自己的欲望,贪图享乐,热衷鲜血,大概是所有魔女当中最难搞的存在之一,他这次已经做好了和少年争斗至两败俱伤的准备——兴许失去行动能力之后他就会愿意听一听自己的想法了呢,伊莱这样乐观的想。
他随手将自己血手模糊的右手冻上止血,思索了一下自己想法的偏差出于何处,一个可能性如同闪电一般在他脑内划过。
「在魔女和少年当中,占主导地位的是少年。」
这是相当荒谬的猜测,就权能而言,魔女是无限接近于神明的存在,只是性质更加恶劣——起码对于人类来说是这样的。
虽然内心惊涛骇浪,他的面上还是一片平和悲悯的神色,这是出于他从小所受的教育的要求。他姑且镇定地收起了背后的骨翅,翻进了少年刚刚所在的公寓房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暗中一切事物的轮廓都模模糊糊,唯一清晰可辨的,是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味。
跟随着血液的气味,伊莱走进了大概是书房的房间,液体的声音从他的鞋底传来,他低头看了一眼,猩红的血液几乎铺满了地面,血液的尽头的是一张豪华的皮质转椅。伊莱走过去,轻轻地碰了一下那张椅子,属于男性的尸体就立刻倒了下来。
致命伤在背部,弯刀连同椅背和人类的肉体一起洞穿了,而这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