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左秋实隔着五层，依旧能看到那人在屏风边小案前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毕竟，这三宫六院只有兰妃一个人有了孩子。
她还曾向宫中旧人打听过，知道当时的景帝几年前玩过男子，但也不似贪恋的模样，倒像是浅尝辄止的意思。
一如既往，黑衣人抱着剑给他开了门，将他引领至外厢房让他候着。左秋实曾听那个人称呼黑衣侍卫“阿阳”，所以便拱手一礼道：“谢过阳护卫。”
兰妃只好耐心等着。
这件事困惑了兰妃许久，进宫这些年她曾经还以为景帝是真心喜欢她的，可过了近一年才回味过来景帝不是真心爱她的，最奇怪的是景帝除了宠幸自己也没别人了。
几乎与往日一样，用了晚膳后去了长乐殿，不过令兰妃惊讶的是今日景帝要留宿逍遥宫。
为什么警告自己，自然是因为这件事是真的。兰妃虽算不上聪慧，却也不傻，从此乖乖当自己的兰妃，不在追究过往。
那个人必定身份显赫，不然如何安排左秋实出入宫廷却不受阻？
听左郎的口气，那个女人下场很惨，至于惨到什么程度便不可知了。
她只能暗自猜测，这样音讯全无，大约是死了吧。
兰妃总觉得景帝心里有别人。
她奇怪陛下这一颗心到底给了谁？
白雪楼。
比起知道景帝喜欢的人是谁，兰妃如今更想知道左秋实所谓的上头，指的是谁。
左秋实乘着夜色进了天字一号，他在门口犹疑了一下，唇角缓缓一笑，知道上头是个大人物，但没想到，白雪楼竟然也是这位大人物的产业。
她并非如今才察觉，而是进宫第一年就如此怀疑过。
“辛苦了。”那人声音低沉，听起来温和，不似杀伐决断之人。安慰一句后，又对屏风外站着的黑衣护卫淡淡道，“拿一份三月暖的解药给他。”
风泉宫是后宫安置男宠的地方，兰妃也打听过了，那几年别说受宠的一个都没有，就连风泉宫的门景帝都没踏进去过。
也难怪今日盛装打扮了一番。
结果，好不容易等了三天，那个嬷嬷死了。
“拜见主上。”
“左秋实自当为主上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他
因是天字一号房，又是春楼布置，所以空间很大，以至于两人整整隔了一个屏风，一个珠帘，外加三层薄若蝉翼的纱帘。
这次为南宫煊大肆选妃，恐怕兰妃免不得要多想，这会儿怕是以为自己盛宠不在，恩宠断绝了。
那人蒙着面，看不清面容，只一双眼睛清清冷冷，微一点头，算是应了。
黑衣护卫将红瓷小瓶放在左秋实抬手的双手上，随即回到那人身边护卫。
前几个月一直忙着给南宫煊挑选世家名媛，也算冷落了兰妃，再加上怀孕的十个月，算起来竟然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未曾留宿过。
景帝心情也欣慰些许。
景帝有悔，有爱，更有无奈。
但是非要过几天才肯说具体的。
后妃人倒是多，可除了自己也没几个受宠的，可兰妃却觉得自己的恩泽倒像是雨露均沾过来的，至于后来的那一儿一女，这两个孩子难道她自己还不清楚怎么来的么！
左秋实立即跪下，声色恳切道：“谢主上！”
神色好似小雪初霁，容光焕发。
难道是南宫煊？！
直到左秋实出现，他告诉了她一些模糊的真相。
景帝牵过兰妃的手，道：“兰儿身体大愈了？如此甚好，快进宫坐，别在外吹了风。”
……
那人放下茶盏：“回去吧。”
兰妃忽然被自己霎那间的想法惊到了，毕竟南宫煊差点就成了她夫君，若左郎在他手下办事……这事想想就翻来覆去睡不着浑身不自在。
“你是本尊信任的人。”那人缓缓道，“可「红叶」这里的规矩不能破。所以只能让你受些苦。短则一年，长则三年。本尊定将最后的解药给你，不负你我君臣之意。”
直到三年前，有一个嬷嬷重金之下，说她养女侍奉圣前，可能知道一些。
那个人定有不小的野心，不然如何连陛下的肖全都被收买？
兰妃忽然心惊，一时间张皇无措，她觉得这是景帝的一个警告，他警告自己不要追查这件事。
景帝有一个喜欢的人，因为得不到，所以毁了人家。
景帝往日来的时候，都是日暮而来，吃个晚膳便走了，那模样倒像是来看儿子跟自己没关系似的，自从生了公主后景帝再也没有碰过她了一直要她养着身体，这几年虽多有恩泽，却不似外人说的盛宠。
他扣门走进去。
左秋实：“是。”
可放眼宫廷，除了……南宫煊，还有谁有这样的地位和能力？
以至于兰妃三年前一度患得患失，思虑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