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上,皇帝对一干功臣大加封赏。昨日宴会上只是口头许诺,今日才是正式的圣旨。
除封号和特权以外,皇帝还赏赐傅柒澜大量物质奖励,恩准她重启当年的公主府。傅柒澜叩谢。
而攻占齐国的另一大功臣,莫虔莫将军,也被赐封镇南将军。
年已27岁的莫将军16岁便从军为黎国南征北战,至今未娶,傅煜琨亲口许诺:“若莫卿有了心上人,朕愿为莫卿牵线赐婚。”
年轻的将军眉头轻挑,眼神朝前快速瞟过一眼,随即恢复严肃的表情,叩谢隆恩。
他低头谢恩,旁人都未注意到,傅煜琨却没错过这个细节,当下未提,心里暗暗记下莫虔刚刚看的方向。
封赏过后,傅煜琨心情大好,看向众臣子,“众卿可还有本奏?”
半晌,吏部尚书焦博文站出来,“启禀陛下,现有齐国降臣共216人,不知当如何处置?”
傅煜琨略一沉yin,问道:“众卿以为如何?”
齐国已经亡国,这些降臣,按惯例调查清楚背景,不可用的处理掉或者遣返,可用的人安排进各处即可,并没有必要在朝堂上特意提出。
傅柒澜心思一转,便已明白,焦博文是接到皇帝的授意的。
齐臣之中不乏有大才华之人,但因为降臣的身份无法重用,若是这些人能在黎国找到自己的靠山,便容易的多了。投靠同样也是双向的,齐臣找到靠山得以施展抱负,黎臣因施恩而收获幕僚。皇帝在朝上提起这件事,正是给臣子们这个机会,是在跟大家“分蛋糕”。
能在泱泱大国之中站在皇帝面前有资格讲话的人,都是人Jing中的人Jing,自然都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上下配合,很快就商量出解决方案,三月内将这些齐臣安排完。
宣布了定论,傅煜琨似是忽然想起,又似是随口道:“皇姐以为如何?你在齐多年,想必对齐臣了解甚多,这些降臣之中可有当用之人?”
傅柒澜上前恭敬作揖,思考片刻答道:“回禀陛下,但凭陛下安排便是。能为我大黎效忠,是新臣之福,陛下对他们全无芥蒂,想必他们也是感恩涕零,只望倾尽才华为陛下效力。”
她这一番话讲的中规中矩,看似没有接皇帝的试探,其实也是向皇帝表明一个纯臣的态度,收敛锋芒;而在此之前皇帝和众臣都称“齐臣”、“降臣”,她却改口“新臣”,给了齐臣尊重的同时,无疑也是给了他们一个信号,她很愿意接纳齐臣。
傅煜琨眼带笑意不语。
见正事已经说完,一旁的永安王傅霜博笑道:“皇侄这一番说得可真好。长公主回来了,连陛下的笑都比以前多了。”
傅霜博是傅柒澜姐弟的皇叔,先皇的庶弟。平日里爱好斗鸡遛鸟,整一个纨绔子弟,平常上朝经常找理由请假不来,即便来上朝也多半说不出几句正经的话。
傅煜琨对这个皇叔,表面上是怒其不争又拿长辈没办法只好纵容着,其实暗地里对这个皇叔的识相很是满意。
他话说得轻巧,但旁人听起来未尝没有嘲讽傅柒澜不敢说话,只能一味迎合皇帝的意思。
傅柒澜状似不经意地整整袖口,“皇叔说笑了,昨日皇叔扮胡姬献舞的时候,陛下不也是龙心大悦,连连赞赏吗?”
“我……”听到她提起自己的糗事,傅霜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说不出话。
昨日庆功宴上,前半程皇帝讲话,众卿共同吃酒,傅霜博不敢乱动,只能乖乖陪着,到了后半程许多大臣都醉了频频起身更衣,他便坐不住了,乘着醉意溜到后宫去。
结果碰巧撞进了胡姬换衣的房间,酒醉之下,不知怎么给自己套上了舞衣,糊里糊涂跟着赶来献舞的舞姬们进入了宴厅。
音乐声一起,傅霜博猛地惊醒,但此时在皇帝和众臣面前,哪里敢声张,只能随着众姬胡乱起舞,祈祷能够蒙混过去。
自然是天不随人愿的,他跳舞的时候没人表示出什么,一舞结束傅煜琨便带头鼓掌叫好,臊得这个三十几岁的汉子脸红到脖根,一向擅于狡辩的利齿也说不出话,慌乱地逃掉了。
他虽不涉政事,但毕竟也是正经的皇室宗亲,是永安王,第二天并没有人敢当面提起来,都当作无事发生一般。没想到此时被不甘示弱的傅柒澜毫不避讳地提起,众臣听后立刻记起昨晚傅霜博的糗态,皆是忍不住以袖掩面、想笑又不敢的样子。
傅霜博咬紧后槽牙,眼睛狠狠瞪着傅柒澜,隐忍半晌还是忍不住讥讽:“本王的女装再好笑,也比不过长公主殿下的天赋异禀!”他目光在傅柒澜身上上下扫视,言语间直指她身体的秘密。
傅柒澜神色淡然,仿佛被当众揭开隐秘的人不是她。她嫁去齐国多年,若是连这点讥讽都承受不住,哪里还有今天衣锦归国的长公主呢?
事涉皇室辛秘,傅煜琨自然及时出来打了圆场,但这一幕已经被在场所有大臣记住,长公主与永安王不合的消息也在某个圈子里流传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