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诸多猜测,远不如亲耳听到来的令人心痛。
如今朝野中人人忌惮应愁山三分,正是因为他曾任先帝七皇子太傅,也就是当今圣上的老师,虽无帝师之名,却有帝师之实。
俞毓口中喊的“老师”,正是应愁山。
他方才刻意点破,就是为了看俞毓的反应来证实自己的猜测。然而眼下,俞毓失了神智深陷**之中,无意识地喊了那人,才最最令他痛彻心扉。
等到方擢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皇帝的嘴。
反正连上龙床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都已做下,再添一桩罪也无妨。方擢颖在心中默默叹着,被他捂住嘴的俞毓却蓦然挣扎起来,“呜呜”地哼出声彷佛想要说些什么,一双眼蒙了雾似的,满是怔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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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一直求不得更苦,还是短暂地得到了却要立刻失去更苦,他自己也说不清。
方擢颖也不知自己该不该再去碰他,只是拿了件里衣,轻轻披在他肩头,道:“臣……去喊庆公公进来。”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秋夜天凉,陛下还是先进被窝里捂着吧。”
然而他尚未走到门口,庆欢便匆匆赶来,急切地敲起了门:“陛下!陛下!咸福宫来报,说德妃娘娘要生了——”
俞毓蓦然睁开了双眼,赤着脚踩在地面铺就的毯子上,可刚一迈步,便双腿一软跌在地上,捂住嘴剧烈地咳起来。
方擢颖替庆欢开了门,急切地转回去要扶他,却被俞毓一把打开了手。
“庆欢……快替朕找身衣服来,摆驾……摆驾……”
话未半,俞毓又撕心裂肺地咳了一阵,在地上昏厥过去。
方擢颖这才发现,俞毓掌心竟满是鲜血,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