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伤口有点多,不过都是擦伤,不严重。”值班的护士小姐姐给方念岭上完药后利索地贴上纱布,嘱咐道:“伤口结痂之前不能沾水,这细皮嫩rou的,可不能留疤了。”
“谢谢姐姐。”方念岭把系在腰上的西装外套往上拉了拉,一副生怕走光的谨慎模样逗笑了年轻的值班护士。
“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护士打趣道,把药瓶和一次性纱布递给贺疏,“药每天都要换,现在天气太热,最好把伤口露出来,以防感染。”
“我还得穿校服呢。”方念岭小声嘟囔着,因为腰上系着某个人衣服的缘故,他又不好意思起来,不敢看贺疏的表情,顶着一张热腾腾的脸飞速提上裤子。
“我会给你的老师打电话,这个你不用担心。”
方念岭站起来,满不在乎地伸了伸腿,还把裤子上的磨破的洞展示给他看:“叔叔你别冷着个脸了,看着怪吓人的,哪个男人身上没有伤疤,伤疤是男人的勋章啊,再说了,你之前参军的时候不也经常受伤吗。”
那能一样吗?贺疏心想:我平时再生气也没舍得打你一下,更别说让你受伤了。
临时绕到医院一顿折腾,到贺家老宅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老管家显然是着急坏了,不知道在大门口站了多长时间,一看到他们冲过来的速度让方念岭都替他捏一把汗。
“哎呦小少爷你可总算回来了,贺先生为了找你公司的会议都推了,把我给急得哟……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了!”
老管家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看到少年额角的淤青和破破烂烂的裤子时猛地提高嗓门:“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了!”
“没事没事。”方念岭不好意思起来,“不小心摔了一下。”
“小少爷马上就成年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毛手毛脚。”老管家做痛心疾首状,屋里的佣人们听到声响也纷纷跑出来问东问西,一时间乱成一团。
方念岭脑子里嗡嗡的响,又不好意思说自己逃课在路上被打劫的事,只好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仿佛疲惫至极一样,隔着满眼的泪花求助似的看向贺疏,“叔叔我明天还要上学。”
“你们都散了吧,小少爷没事。”贺疏这么说道。
方念岭听见自己叔叔发话,得了赦令一般大跨步走上台阶,丝毫没有作为伤者的自觉。平日里大家都怕这位严厉冰冷的贺先生,也不敢再议论什么,推搡着都回了屋子里。
见方念岭已经上了楼,贺疏又转过身吩咐陈叔:“去提醒一下那些不长眼的人。”
陈叔笑得了然:“贺先生不交代我也明白的。”
客厅的水晶吊灯明晃晃的亮着,佣人都放心的去休息了,贺疏没有急着上楼,让老管家给他泡了一壶茶,坐在书房里处理了公司的文件,这才上楼休息。
方念岭和他的卧室都在二楼,小孩估计已经睡着了,因此走过方念岭房间的时候还刻意放轻脚步,手刚放在自己房门的把手上,他却顿了顿,鬼使鬼使神差般退回方念岭的卧室门前,轻轻摁下了把手,方念岭没有锁门的习惯,门开了。
卧室布置很简单,推开门就能看见坐落在房间中央的大床,这床是方念岭自己挑的,他现在都能记起小孩说要一个超大的床时脸上的表情。
借着壁灯柔和的光,贺疏小心翼翼绕过地毯上散落得到处都是的拼图,轻手轻脚来到小孩床前。
方念岭睡觉的姿势从小就没变过,侧着蜷缩身子,很没安全感的样子。不管是春夏秋冬被子都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
贺疏慢慢蹲**,用温柔的目光描摹少年的每一寸皮肤,他最喜欢方念岭的眼睛,温柔的琥珀色,在阳光下仿佛是装进去了一整面波光粼粼的湖,笑得眼睛弯弯的时候却很狡黠,肖似隔壁养的那只狸花猫。
不管是隐藏在红润唇瓣下的犬齿,还是细软的头发,这些通通令他心动的部分组成了一个完整的方念岭,他钟意的,漂亮的惊心动魄的男孩。
“今天是叔叔误会你了。”他轻声道,手指从方念岭眉梢慢慢滑到嘴角,话锋又一转:“但是,逃课也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