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的第二天是三天里风景最好的一天,错落的高山湖泊和茂密的植被将陈钦和张远包围,枝头上各类颜色鲜亮的珍稀鸟类在自己的地盘上恣意鸣叫,刚好为寂静的山谷添了点热闹的气息。
不过午休的时候张远就立刻成为了这些鸟儿们的头号黑粉,原因是他的午饭被一只十分不客气的高山鹦鹉叼走了一大块。
张远一口气堵在喉咙口,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鹦鹉趾高气昂地回到了树上,冲着他叫了好几声,尖嘴头上还沾着面包屑。
“这只该死的鸟怎么这么没礼貌?”
陈钦见张远瞪着那只鹦鹉在那里较劲,拍拍他的肩膀,把手里还没动过的三明治送到他手里,“先吃我的吧。”
“啊……”张远回过头来,看着手里被塞的三明治,突然微妙地感觉到了一丝被人哄了的意味,“也不用……我再夹一份就好了。”
“在做了。”陈钦抹着花生酱说道,话语里还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愉悦。
下午的旅途由上山变为下山,走起来要轻松很多,于是两个人没忍住给自己加了点难度,在岔道口选了一条开发程度很低的小径。
小径原本是采玉工人用的路,好一点地方铺了碎石,差一点的就是纯泥地,走起来比铺了石板的成熟步道要费劲一些,但相对也更有荒野求生的乐趣感。
走到半路上他们还看到了一间挑高的小屋,看门牌似乎是巡山人的小屋。
屋门反锁着,显然是无人的状态,张远从窗户张望了一下屋内的陈设,复又走下楼梯,跟这陈钦一道重新上路。
“我小时候还想当个地质学家。”陈钦回头看了一眼小屋说道。
“巧了,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啊,我小时候觉得探索节目里的地质勘探特别有意思,”张远举手伸了个懒腰,“所以后来是什么阻止了你?”
“分数不够,”陈钦十分实在的摊了摊手,“第一志愿P大地质勘探,没考上,被塞到医学院去了。你呢?”
“怕没饭吃啊,而且经过高中学习我发现我对地理的热情也就看看纪录片的水平。”
也许是因为下午谈了人生理想这样颇具年少轻狂意味的话题,晚上陈钦难得地对着窗外的一片漆黑发呆。
高三开始的时候他和父母讲想念地质,父母当然是不赞同的,做这类学术绝对不比任何一行轻松,也不赚钱。但父母也不想太过打击他的兴趣,就跟他说好,能考上P大地质就让他去念。
一整个高三他都在为了这个目标奋斗,高考前连他老师都觉得应该没问题,结果高考功亏一篑,差了一分掉档。
当时看到这个成绩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劝自己缘分天注定,强求不来。
但到底还是意难平,耿耿于怀了一整个大学生涯。
想到这里,陈钦伸了一只脚踢了踢对床。
张远正在看手机里存着的电视剧,感觉到晃动摘了耳机看向陈钦。
“好奇一下,你填大学志愿的时候最想念什么?”
“我吗?”张远挠了挠脸颊,“就数学啊,那时候感觉数学很玄妙,然后在大学被统计教做人,头发掉了一半才毕业,研究生就立刻改行了。”
“说真的,高三拿到offer的时候我真的特别开心,后半年就一直在浪,班级毕业旅行年级毕业典礼我基本上都插了一脚。猴哥当时和我一个寝室,天天想暴揍我,但看在我偷渡的wifi的份上不得不喊我爸爸。”
“可以想象,所以你们毕业去哪儿玩了?”
“广州增重游了解一下,三十几个人回来一人涨五斤,”张远忍不住笑了起来,“老陈你们有组队出去玩吗?”
“没有,主要是时间凑不齐,不过我自己去了内蒙,阿尔山挺漂亮的。”
“我没去过诶,说起来惭愧,欧洲的山爬了个遍,国内大好河山倒是走的少。”
陈钦有点惊讶,“老肖说你回来也有三四年了,我以为你应该会去走走。”
“没人一起啊……一个人去有点无聊。”张远垂下眼睛,语气有些散漫,但说完之后又突然翻身坐起来,“老陈,下回再一起出去玩吧?你去过林芝吗?我觉得那边应该也挺有玩头。”
“这么快就约下一轮?万一我们之后一起玩不合拍怎么办?”陈钦稍稍后仰,两手撑着床铺,说着疑问的语句,一双眼睛却盛满了笑意。
陈钦的问题不无道理,张远当然也想到过,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陈钦这样笑意盎然的样子张远就可以近乎盲目的确信他和陈钦一定合拍,就像当初隔着网线都能毫不犹豫地递出邀请一样。
“我觉得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反正从来没有人自由行能跟我行程安排这么一致。”
“行,那就说好了,下回去林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