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吗,为什么发抖?”男孩好奇地问,然后他往前凑了凑,看见她隐隐泛红的眼睛,更加好奇地问:“你在哭,为什么?”
最终,因临近考试,她只能心力交瘁地返回上海。
“疼疼疼,姐你快松手,蛋糕要掉了!”
这孩子都遭遇了什么?
她平复着情绪,温声解释道:“我没有哭,发抖是因为冷。”在男孩看不见的角度,她擦了擦眼角,然后起身,将他身上的斗篷细细打理好后,邀请道:“既然如此,今天就先和我回家吧,我们先把新年过了,明天再去寻找你的家人。”
此刻Angostura面前摆着太宰拿来的碟子,蛋糕安安分分地搁上面待着。
“……我这算什么姐姐啊,被那孩子忘记不是理所应当吗。”她收回看向窗外视线,将脸埋在臂弯里自我厌弃极了,“要是当时零在就好了。”
“再见了,姐姐。”孩童太宰治无喜无悲、淡淡地笑着向少女林安格告别,像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结局,所以波澜不惊。
“对,你家的地址是——”话语戛然而止,她注视着面前男孩空洞无神的鸢色双眼,隆冬风雪中身体像是被猛泼了一盆冰水,寒上加寒。
“我没有家。”男孩说得若无其事,在他看来,“没有家”跟“人类需要呼吸”一样是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她将孩子搂进怀中,把他毛茸茸的脑袋压在自己消瘦的肩膀上,不让他看自己的表情。
今天是工作日,现在是员工上班、学生上课的时间,整个店里除了老板与穿着制服的女招待,就只有她一人。
“我明明一点儿力气都没用,真
不是的。
在那之后的几个月,某天执行巡逻任务时,在那个充满烟火气息的弄堂里,那个苍白纤细、谦卑又有着倨傲贵族气质的异国少年曾如此批判过她。
“日安,今天也光彩动人的茉莉花小姐,请问您想要一些甜点吗?”
太宰在她对面入座,吹着手腕,口中嘟嘟囔囔着“好疼呀,安格姐好过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她又被冻得打了个哆嗦,牙齿直打寒颤。但此刻看着死盯着身上毛呢斗篷不说话的孩子,她怎么也说不出指责的话语。
少女因怒意浑身发抖,脸色煞白,不寒而栗。
当时,阿治眼底深处埋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忧伤……那孩子明明是在说“别走,请别留下我一个人”。
她以为男孩会一直住下去,他们也会一直教下去,但在她还没来得及告诉男孩“心”是什么的时候,他的那些所谓的家人来接他了。
那样的实验!那样的实验!
她想Bourbon了。
疯了,都疯了,事到如今那群疯子还不死心吗?
轻轻一捏。
太宰在进来前就在店外透过橱窗观察她许久,只是她一直在发呆没有发觉。
31
当然没有。
他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先向老板点了些甜点,然后才到座位旁,一手端着碟子,一手轻拍在她肩上,轻笑着向她问好。
突然间,门铃响起,咖啡馆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临近中考的十五岁,因为家里多了个孩子,她选择请假留在横滨自主复习。在这期间她和蒲玉教会了男孩许多词语的意义,像是温暖与寒冷、喜欢与讨厌、爱与恨……
蛋糕掉了吗?
难道,这孩子是……
「人是为了救赎自己而生。」
明明才分开没多久,她又思念起能让她安心依赖的他。
男孩一脸迷茫地握住少女的手。
“……你救不了他,甚至你救不了任何人……我亲爱的索尼娅姑娘啊,你终将在这污浊不堪的泥潭中越陷越深……”
叮铃叮铃~
当与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四目相对时,她胸口靠左的地方像是被锥子一下下猛刺般,隐隐作痛,沉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结果,这一寻找就是小半年。
并非波澜不惊。
突然灵光一闪而过,她想到了目前横滨的局势,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尤其是最近蒲玉兄长查到的那个由军方发起的人工异能实验。
“家?”男孩终于抬头看向她。
她背对着大门坐着,趁人进来前,飞快起身擦了擦眼角,挺直腰板端坐着优雅地拿起凉掉的咖啡,轻抿了一口,佯装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如今,那个少年一语中的,她朝着深渊越坠越深。
为什么他才这么小会有这种眼神?
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她原本无需干涉其中,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只是,她的“心”不允许她对那些与她有着相同命运的孩子漠视不理。
只是当几天后她终于想明白时,她找遍了整个横滨都没能找到他。
Angostura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幽幽叹了口气,倏然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