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饰。
而这个时候的慈华宫内,敖丙坐在主殿的凤椅上等了许久,直到丽女官告诉他哪吒去见了陛下,方才他还好好拿在手中的茶杯,顷刻间就滚落地上。
“国公爷去面见陛下后没说几句话便离了泰然宫。现下正要打道回府……”
敖丙一听登时一掌重重的拍在凤椅把手上。殿内所有人纷纷利索的跪下,李念儿在一旁暗自捏汗,心道:小叔叔你可真不识时务。
翌日,这是哪吒阔别朝歌朝堂十年后的第一次早朝,跟在大哥李金吒身后,往乾清大殿走的一路上新晋的文武官员皆向他点头致意,也有许许多多的人回眸议论他。这都不重要,李金吒此刻不愿意看自己这个不着调的三弟,昨日进宫去见了陛下,没跟人说上几句话,只请个安便回了。交代他要去看看尊太后,这茬却被其抛在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到底是忘还是故意为之,李金吒不愿追究,但他心下琢磨,今日朝堂,怕是敖丙要拿自己这个不省心的三弟开刀。
昨夜侄女念儿从宫内下旨回府,也好一顿数落李哪吒这个小叔。【殿下昨儿个都快将整个慈华宫能摔碎的物什都砸了!】她描述的绘声绘色,李哪吒却呼她小丫头片子,不懂朝堂风云,不懂权利纠葛。
哪吒所顾虑,金吒不是不懂。敖丙到底并非圣上,只是垂帘听政,独揽大权的太过对他声名确实有损。昨儿个哪吒主动的只向陛下请安,也是摆正自己李国公的立场——他们一家便是势大滔天,也仍是大楚皇帝忠心的看门狗。
昨日此举,引起现下文武百官的议论纷纷。李金吒总觉得哪吒此次的回京怕是要掀起一番风云。
乾清大殿,天地玄黄匾额下方的龙椅上,庆华帝敖清正手执一本匠艺图鉴。“有本启奏,无本退朝——”这十来年,皇帝的画风一直从未变过。文武百官更在乎的是龙椅后方金珠帘内凤位上坐着的人是个什么态度,下首鸦雀无声,敖清瞅着也无事,刚想开口喊退朝,金珠帘后却缓缓响起一个悦耳的男音。
“陛下稍安——”
闻言,哪吒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下首人群中的气流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诧异的斜眼环顾身旁,只见原本就低着头的群臣这会子头仿佛低的下巴磕都快戳进肋把条里,官职大的眼观鼻鼻观心,官职小的战战兢兢杵在原地,控制好身体不发抖便已经是极限。
他惊愕,敖丙什么时候能凶成这样了?
珠帘掀开,叮咚响声过后,大殿内鸦雀无声,只听一个缓慢的步履声走到上首龙椅旁。“李国公驻守南境十年,居功自傲,滥用军权。”
李金吒心道:来了——
李哪吒利索的跪在地上,敖清此时也不看匠艺图鉴,单手撑头半靠在龙椅上打算赏一出好戏。只见一旁站着的敖丙手扶刷着金漆的把手,无名指的护甲尖一下下轻轻敲击出声。
敖丙今日穿着纯白的朝服,冷银的男子凤冠,全身上下唯独带了点彩的便是那镶了红珊瑚珠的护甲套。他垂眸,斜着眼瞥向跪的正正规规的哪吒,看着他宽硕的肩膀与后背,看着他那束了发带了冠,却还是难掩自然卷的深褐头发。一切一切都是他十年前最熟悉的模样——那个矫健飒爽的少年,那个英武不凡的少将,那个在登基大典上口口声声,信誓旦旦要护他一世周全,承诺永远属于自己的忠犬……
十年能改变的太多了。从他遵从先帝遗诏,扔下朝歌的一切牵挂只身奔赴南境那一刻起。敖丙便学会这个世间没有任何承诺是千金之重,‘永远’二字不过是自己先前十七年人生做的一个美好的白日梦,自哪吒离开朝歌之后,能保护他与敖清的,便只有敖丙自己。
“国公爷便没什么想辩解的?”他音调上挑,语气很轻,透不出一丝一毫的狠意,但事实上,浸银朝歌朝堂许久的朝臣们都晓得,越是这种时候的尊太后,便越是恐怖。
可此时的李金吒却抿着嘴强忍着想笑的冲动。
“臣,无可奉告,但凭太后处置!”
倒是乖觉!敖丙寻思,心中一喜,面上徒然就笑开了花,‘呵呵——’听着婉转笑意,下首的文武百官心更是下一紧。“那便杖责三十吧……陛下以为如何?”
敖丙看向身旁敖清,后者点头,又拿起图鉴翻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吩咐:
“甚好。”
才三十下?闹了这么一出乌龙,就只赏了三十下大板子?!下首朝臣面面相觑。
话说回来,太后指责李国公居功自傲滥用职权的根据为何?既不点名,也不追究,便是让国公自己认罪,而这年轻国公竟也乖乖认错……二人太极互相打的火热,些许机灵的官员却瞧出玄机。李国公一别朝堂十年,想必不是很清楚现下大楚局势全部把控在太后掌间;昨日国公觐见了陛下,却未给太后请安,想必今日这出是太后寻个由头,想杀杀这位李国公的锐气。
“来人啊,伺候国公挨板子去。其余人等没事儿的赶紧回吧。”敖清大手一挥,这早朝今日就点到为止。一两内官上前想要拉起李哪吒,然而跪在地上的人却利索的自己站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