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也因高义的那一首曲子,成了宫廷的乐师。因高义,一曲成名。可他却也谦虚的很,每次演奏,末了,都会说一句:“不及高先生所奏一二。”
“在下陆从。”
一日,皇帝突发奇想,想让他的子民看看禄国在他的治理之下,是何等的安康强大。他想要举办一场大典,邀请全国二品以上官员,还要京城的百姓也前来观看,届时,将有歌舞,又美酒佳肴。他要看百姓安居乐业,衣食足,并且知晓那些风雅之事。
“大人。”
宴会当日,陆从坐在宴席的正中,奏着他的那首成名之曲,国主群臣坐在周围,只顾着看周围的舞女,琴声如何似乎早就不重要了。而台下,一个看起来刚刚弱冠的男子,偷偷摸摸的混到了较为靠近宴席正中的位置,睁大了眼睛,看着正在抚琴的陆从。他极力的在嘈杂的声音中听着那琴曲。
所以他一次又一次的想象着自己会如何死去,被皇帝嫌弃,病死在一个没有人照看之处;或是被真正有谋略有本事的人斗垮,被贬官在外,流放途中,客死他乡;再或是实在被人看不下去,深夜被人暗杀死掉。
入夜,那个年轻的男孩子偷偷的溜进了陆从暂住的房间之中,他站在门口,看着陆从背对着门,面前正是烛火,蜡台放在桌子上,烛光一闪一闪的。陆从手抚着琴,背影无线的萧索。
与群臣商议了好久,终于决定了,此宴邀请边疆之国的国君,以及朝中一品官员,京城百姓可以前来观看,且每人可以领免费的酒肉来吃。宴会有歌舞,有剑术,又投壶。总之,各种娱乐的活动与节目。大禄的盛世不应当只给百姓来看,更应该给别国来看,反正都是浪费人力财力,不如顺路搞搞外交。
的样子。忽然,他将那把琴重重的摔在地上,捡起来,再次摔下去,又捡起来,摔在墙上,直至那把琴的琴木断裂,琴弦挣出。
期月之后,总管太监讨好式的说道:“陛下,都说高义死前奏了一首曲子,可惜,当时就只被那些不懂得欣赏的人听了去了。今天老奴找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说他将高义奏的那首曲子记了下来,陛下可有兴趣听啊?”
随后,便是悠长的琴音,宛如融入了天下所有的山川与流水,于山水中逍遥自得,隐居于世,不染红尘。如崇山般厚重,如飞瀑般激昂,如溪流般婉转,如猛兽般凶猛,如花草般静谧,如夜空般神秘,如游湖般透彻,如飞鸟般逍遥……
“《绝命谱》是高义临死之前即兴所著,可为何大人演奏的琴音却是那般,逍遥隐逸?”
“大人,草民有一事不明白,不知大人可否解答?”
“听,宣。”
他似乎为之痴迷,但又带着一丝的不解。
“嗯?”一句话把陆从从出神中叫了出来,他回头看着那个少年,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希望那个人会是来杀自己的。
渐渐的,人们忘却了高义的存在,街坊中也不再有人提起他,只有听见别人唱他的歌时,或看到他写的戏曲时,人们有时才会想起曾经有一个高义,那样的被万人所熟知过。他终将湮没在俗世之中,可是还是会一直有人记得。
“陆大人,草民仰慕大人才华,深夜潜入大人房中,还望大人恕罪。但草民实在有一件事不明白,希望大人能够解答。”
“你问吧。”他走到床边,暗暗抓起了床上的一把剑。
十余载就此别过,人们只记得当今最有名的乐师叫做陆从,高义的名字只有在提及陆从成名之曲时,会浅浅带过。陆从渐渐混进了礼部,不停的创作着新曲,拼命的歌颂着当今盛世,取悦皇帝,他只是宫廷的乐师,民间不愿意流传他的歌曲,也唯独除了那首高义的《绝命谱》。
“可是他一生几
他心中只有那方寸之地,皆装着功名利禄,终日苦于勾心斗角,拉帮结派,争夺着那人人觊觎的权力。他又有多少年,不曾走出庙堂,不曾走进山林。
陆从吓了一跳,他不是没有想到会有人深夜来到他的房中,他只是觉得,深夜来到的人必定是要来杀他的,他知道自己祸乱了朝政,只是不肯放弃现如今的风光,而且,他自知,他如果失去了他现在拥有的一切,等待他的,必定是死无全尸,遗臭万年。
“高义是何等人,你以为他会把生死看的比天还大吗!在他眼里,该过的是逍遥自在的日子,难不成你想看他临死之前,怕的风云巨变,一曲下来,让你唏嘘叹惋吗!”
他的神死了。
此曲中似是含了万万千千,而世上的万万千千似是仅此一曲便已道尽。曲终,奏琴的男人匍匐在地,拜的不是皇上,而是高义。皇上愣了一会儿,似是在回忆此等人间少有的琴音,然后缓缓的开口问道:“不知,先生尊姓?”
从此,大禄又出了一位琴学高手,说是在刑场当日只听了高义奏了一遍,便将那琴曲记录下来,让高先生的绝命之曲,重现于世。但无论他复原的好或是不好,都无人可以查证,百姓不懂乐理,而懂乐理的人又如何得知,那位鼎鼎大名的高先生当时极性奏了何样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