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郎君,不,是女子,事隔大半年又出现在他面前,以如此歹毒的手段。
姜孝元不愿回答她他记不记得,只是冷冷问:“姜某自认与你无仇,那日你差人偷袭险取我性命,后又加害燕家满门诱我来救,如此歹毒手段,你到底是意欲何为?”
赵通脸上无甚表情,眼中却积攒冷意,道:“我平生最见不得别人拿我东西,谁敢拿我一样,我就要他百样千样,要他家破人亡。”
姜孝元皱眉,他为人仗义疏财,只有他赠别人东西的份,何曾拿过她甚么东西?燕家则更不敢拿她的东西。
赵通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只是拍拍手,道:“我今天,是来给孝元先生送解药。似朲,拿给他看。”
骑枣色马的儒衫公子翻身下马,从侍女手中接过木盘呈到姜孝元面前。
木盘深红色,四角鎏金镂刻麒麟头,上摆了两样物件。一件是冰种翡翠玉瓶,晶莹剔透可见瓶里深色的ye体,另一件是个硕大银钩,钩身粗壮有如锁链,钩头深深向下凸出,锋利尖锐,冷光森森。
赵通扫了眼木盘,道:“这两样东西,孝元先生要么一并拿去,要么,一样都不许拿。”
银钩寒光幽幽,正是息朝对付习武之人的刑具。银钩从琵琶骨贯穿而过,将整个肩胛锁紧,一旦使力,肩骨连带着五脏六腑剧痛有如活剐,任谁有天大的本事也无计可施。
“不要…!”
说话的却是燕来秋,她几乎没了意识,三魂七魄被阎王已带走两魂六魄,她没有力气说更多的话,只能淌着泪摇头,她想说各人生死有命,她不值得他为她至此。
赵通目中寒光一闪,又道:“孝元先生想清楚了,这毒是似朲所配,解药天下仅我手中这一份。”
姜孝元不回答,目光只是紧紧放在银钩上,黑眸浸墨。他自小打熬筋骨,晨鸡不鸣便起,穷冬烈风不歇,长成后厮杀战场、侠走江湖,方有这一身人鬼惊泣的武艺。
那日相逢,他以义待她,称为兄弟。今日之祸,他何罪之有?他若无罪,燕家又何辜?
火把的红光照映赵通的侧脸,也不能给这冷玉颜色添一份暖意,她好整以暇道:“你放心,似朲是用刑高手,不会太痛。”话音刚落,她脸色骤变。
只见姜孝元从木盘上取了银钩,扯开领襟,露出大片蜜色肩颈,锁骨削立,他反手拿银钩刺进自己琵琶骨,血流如注沿着银钩汩汩冒出,他眉头微皱,目光凝练,更衬得眉眼英挺。银钩刺骨发出咔声,他咬紧牙关,握着银钩再往骨头里入,直到深深锁住。
“去救她!”姜孝元满是血的手撑着长刀站立,黑幽幽冷森森的眸子看向赵通。
燕来秋已是泪流满面,双目猩红指着赵通,一口黑血梗在心头喉口叫她说不出话来。这毒药原来早是赵通算计好的,怪不得,一个沙场的中级将领怎会有金酒?她当时竟信了那将领的鬼话,做了赵通害姜孝元的棋子。
喉中黑血喷出,燕来秋趴在马上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