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规矩,普通同学跑两圈,霍宇一个人四圈。这学期选项目的时候,男生肯定一溜的想选篮球,女生就比较倾向于羽毛球。
弯下腰捡起笔的那一刻,胸口流淌的血液仿佛冻结了一般,却又在他下定决心的一刹那,重新汹涌滚烫。
耳边嘈杂的声音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眼睛再也离不开那个焦点。就好像与整个世界相脱离,这一方天地间仅剩下自己,和眼前笑得自然轻快的少年。
葛清华抬眼一瞧,没拍两下球就跑了,抿着嘴敷衍地点了点头,忽略掉王柏川纠正的话语,重新进入状态。
姿态虽然有所放松,但笔下的功夫却半分没有打折。最后一笔落成之时,紧绷的神经彻彻底底解放开,乃至于搁笔时没把握好,再一次不小心把可怜的铅笔推到了地上。
害怕有阵子没动笔的自己画不出理想的模样,害怕脑海里的画面不够完整失了神韵,害怕自己一个手抖将心头的炙热付之一炬。
果不其然,当霍宇手里的球跑了不下二十次之后,他负气地往篮筐一砸:“我不能直接学投篮吗?这球都不听话,拍来拍去有什么意思,我手都拍累了。”
是了,他在害怕。
胸腔里的鼓点紧密而急促,王柏川心里有些发慌,他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噢,还有这事。
“清华你看!我这样拍球对不对!”
“你昨天说教我打篮球的!”霍宇看着王柏川宛如失忆的脸,两手撑在桌上,自以为霸气地平视王柏川:“怎么,想反悔?”
剑,诸如“我站川宇,川渝一家亲”、“原配一生推,华宇永相随”之类的话。
操场同时间上体育课的还有三个班,眼下三三两两散落各处,显得人不算多。男生都早早地去了器材室领了篮球,趁着老师没来过会瘾,女生则是各自找了阴凉处,聚在一块聊天。
其他同学跑完以后都去自由活动,留下霍宇接着跑圈,葛清华坐在看台上,接着学习。
霍宇跑完最后的两圈,见清华在认真学习,想说找王柏川再挣扎一下篮球,爬上看台瞅了半天愣是没找着人在哪,只得跑回清华那里,把头枕在清华大腿上躺着。
“我去不了。”
篮球甚至连篮板都没够上,隔了好长一段距离就掉了下来,在霍宇的惊呼声中落在了葛清华身边,弹到另一侧。
屁股还没坐热,上课铃响了,两人拍拍灰,喊上正一个人投篮的王柏川,一齐列队。
突如其来的口干将王柏川拉了回来,他几乎是逃跑似的,大步冲回了教室,狠狠地灌了口水。放下水杯的一瞬间,脑子里是去而复返的那幅画面,他的手碰到了桌面,不小心扫落了一支铅笔。
“我差点以为要砸到你了!”霍宇急急忙忙扑了过去,再三确认没有砸到清华后,在他旁边坐下来。
但是,随着铅笔描摹出了那人清秀的脸颊,尤其是那一抹如春日里的朝阳一般,叫人完全挪不开眼睛的笑容。他紧咬的下嘴唇逐渐松弛下来,一腔岩浆般沸腾的热血化作了一眼温泉,在午后的阳光里熠熠生辉。
顾不上去捡,他餍足地端起画纸,从上到下仔仔细细观摩一番,甚至于不敢用手去触碰内容,只是在看过之后,极为小心地把画夹进了课本里。
“清华,咱们国庆出去玩吧?七天呢。”闭了好一会儿眼睛,实在睡不着的霍宇,忍不住开口搭话。
“?”王柏川把手机收起来,疑惑地看着霍宇,这小祖宗又要干什么。
本来男生打篮球,女生打羽毛球,分开就是了,但有些男生(比如霍宇)就不太想打篮球,而部分女生也对羽毛球兴趣不大。争了半天霍宇跟刘磊商量,索性两个都行,期末考试二选一,平时爱练哪个练哪个。
霍宇劲头看上去很足,抱着个球一路小跑到了球场,一面还催促后头一脸无可奈何的王柏川。葛清华不用看也知道这场教学会是什么样,所以简简单单坐在篮球架下边背单词。
葛清华解决掉上午搞不定的一道数学题,颇为惬意地咧开嘴,挂上了自在放松的笑容。淡黄的光晕打在他的耳畔,恰巧一缕清风吹动鬓角,落在过来准备问他“用不用喝水”的王柏川眼里,构成了一副无比美妙的图画。
太阳拨开碍事的云朵,将一身光华悉数洒下,照得他背上暖洋洋的。看台后头是一座矮山头,树影横斜,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不时也有几声鸟叫穿过层层阻隔,在耳边回荡。
恍然大悟的王柏川乖巧地起身,走在霍宇后面。钱玉琪三人对了个你我都懂的眼神,火速跟了上去。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激动作画,老师教他的,从来都是放平心态,冷静下笔。每一根线条的出现,都好似用去了他一丝灼热的血液,隐藏在他认真眼神中的,还有几分慌张。
架不住霍宇爱现。
他屏住呼吸,闭上眼睛,从新细细感受了一番刚才的画面。随后,精准而有力地在纸上落下了第一笔,不多时绘出数笔,勾勒出了大概的样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