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不是什么值得深思的时间。
至少，对于柚木而言。
一个人，安静的环境，让她的思维漫无边际的游走，不可控制的发丧。不可抑制的产生厌恶的情绪，说不上来讨厌什么，或者说，全都讨厌。
她不该这样的，一个开朗爱笑的姑娘不该有这样危险的想法，未免太过于离经叛道。
书架上的《人间失格》几乎快落了灰，抽出来，摊开放在桌上，书脊大概会被扯得发疼。
想看又看不下去。
热情，又冷清。
柚木有一个喜欢的男孩子。
心心念念，藏在心底，越藏越深，直到自己都快忘了。
忘了自己情窦初开时每天的目光所及，忘了自己曾经写过、又不知道撇到那个犄角旮旯的稿纸上写满了酸言酸语无病呻yin，又忘了，自己整个青春期里不可言说的那份悸动。
其实忘了也很好。
很好的，反正没人知道。
没人知道的。
她是个没有勇气的姑娘，或者说没有用的姑娘。她弄丢了自己的悸动，甚至连那个男孩子的社交号码都没了，初中一个班级，高中经常打照面，交际圈一部分重合，她是真的没有用。
也不知是怎么，许是上天发了良心。
那个男孩子在社交软件上发了一个添加好友申请。
这两个已经断了联系的人，这个申请甚至可以称的上是突兀。
柚木没有问男孩子怎么找到的她，也没有问自己朋友，有谁告诉了男孩子自己社交号码。这是个不可说的秘密，是被遗忘的、又死灰复燃的少女心事。
她同意了，又装作不在意迅速退出聊天界面。
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抛下一个话题和这个男孩说话说许久。她大学了，这些年主动不主动的学了好多，再也不是当年想和男孩说话，苦于找不到话题的女孩子。
可是她没有。
不能叫别人发现她的期待。
嘘——
过了三四天，一直沉寂的男孩主动发来消息，说咱俩大学挨的好近啊。
柚木怔了一下，翻出地图，还真是。
过了会儿，柚木斟酌斟酌语气，说，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呐，居然一直都没注意。
男孩半真半假嗔怒，嫌柚木不关心他。
这算是彻底打开了话匣子，越说越多，从回忆从前，到畅想未来，从吃了没到什么时候睡。这进度可谓是一日千里。
小小的暧昧。
可以忽视，也可以放在心口上日日揣摩。
而柚木显然是没有什么空余时间的。
至少现在还不值得。
现在的柚木啊，开朗，明媚，漂亮。
她承认，当年的男孩确实惊艳过她大半个青春，她也曾因为和男孩搭个话就沾沾自喜好几天。也曾沉默不语，看男孩换女朋友又羡慕又自卑，看男孩与别的女孩有交集而安安嫉妒着难过。
可是，那是过去了。
现在的柚木，可以毫无波澜地，看男孩和女孩别的亲密。
这可能就是成长吧。
想着想着，她就看到了男孩和他现女友。
真是*了。
柚木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想删他的心。
男孩和她热切的聊天戛然而止，无厘头。
像是一段暧昧的古典音乐才演奏到前奏，突然钢琴家猝死了。钢琴家倒下的躯体压住琴键，迸出短促而糟心的音符。
柚木无不恶毒的比喻，等回了神，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这么多年毫无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