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的确还是很喜欢女孩子,女孩子柔软,女孩子可爱,他别管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理由喜欢上全天下的女孩的,到如今也有上千年可算,怎么会突然对女孩们毫无感觉?
只是,他的喜爱,到底已经和喜爱桃子,喜爱繁花没什么俩样了。
桃太郎不懂白泽话里的绕来绕去的关节,他把背上那满满一筐的桃子搬下来,抬眼就看见自家上司已经拐进了自己的房间,好下属桃太郎叹了口气,只觉得白泽远行回来后,自己就怎么也看不明白白泽。
上司自然是没体会到桃太郎的心思,他合上木质的房门,合着窗的房间被拢入一片暗色里,即便白泽穿着身白衣,也被彻底的隐住。
他踱步到房间中央,又微微转过身,正对上一面镜子,全身镜,还是白泽回来后才办置的,他微垂下眼看着那面倒映着自己身影的镜子,明明无光的场合那镜本该照不出来任何景象,可在白泽转身时,却无端的,倒映出白泽的身影来。
穿着白衣,一头黑发,面容带有微微的笑意,镜中的神抬眼正视前方,嘴角一点一点抹平,可有只手伸出来,指尖搭在他的唇上,黑袍的人站在他的身后,问:
“不开心?”
“这倒不是,”穿着白衣的白泽站在镜前看着镜中,“我不大明白,我不过是没有去找女孩子们玩,他们就露出我好像是个假的眼神,明明在以前,他们不是也常反复劝说我别去找女孩子们的吗?”
“因为改变了,所以不习惯吧。”
另一个声音慢悠悠的说,黑袍的人把头搭在白泽的肩膀上,他的那双黑眼珠映在镜子里,倒像是个深沉的漩涡。
“是吗?”白泽眨了眨眼,他反手抓住搭在他唇上的手,扭过脸,对视着另一人的脸,用一种他天生就带着的,仿佛调情般的语调问:
“那你喜欢这个样子吗?”
“当然。”
穿着黑袍的人并不带丝毫犹豫的说道,
“不管你怎么样,我都永远的爱你。”
白泽的心脏如此的回答。
他并不避讳,也不隐藏,穿着黑袍的人认认真真的看着白泽靠的极近的脸,那张明明是相同的面孔流露出白泽从未流露的神情,许下诺言的神情。
白泽从未许下诺言,他从未对任何人许下过海誓山盟的承诺,可如今他听到自己的胸膛中,坚定的跳动着的声音,像是庄重的鼓点,也像是一支爱曲。
白泽的一只手搭上自己的胸膛,一只手握着黑泽的手,相同的温热让他慢慢的眯起了眼,他撇过头去,又看向那面镜子,镜中倒映着俩个人的身姿,一模一样。
“是呀,”他往前走了一步,
“我确实是,想要爱的。”
他的指尖碰到了镜面,
“不过无人爱我,我也再无法爱上他人。”
穿着黑袍的黑泽不知何时融入黑暗,只剩白泽一人看着面前的镜。
镜中人同白泽一样指尖相抵,唇角微启,
“也只好,让我爱着我呢。”
他的额头靠上冰凉的镜子,诺大的房间只剩他一人,然而轻微的风绕着他,抚过他头上伤,慢慢的,渗出些痒意。
他猛地后仰,脸却是笑着的,“啊啊你可要珍惜点啊,这可是我分出去的力量。”他抓住那缕风,无形的空气就绕着他的手指流动着,
“为了叫你留下来,为了让我们能够共存,我可是把我有的一半都分给了你,倘若你这么挥霍,万一失去意识,那我可就只能数着心跳等好久了啊。”
“并不会消失的。”
他胸膛里的声音这般的说,
“我知道哟,可我不想有很长时间都听不到你的话语啊,即便只是等待,”
白泽在黑暗中合住眼,
“对我来说,也很寂寞啊。”
非常寂寞啊,他已经,无法和过去那样,靠着和女孩子的调笑,混混僵僵的过每一天了呀,心脏脱离时的印象深入骨髓,他独自一人飘荡在世上,风不爱他,雨不爱他,空壳子的神祇有什么值得爱的呢?
可他的心脏说爱他呀,那曾是白泽想要对他人吐露出的爱语,热烈而滚烫的,被他隐藏着,避讳着,直到再也不可能那时也没能说出来的话,如今全都归于了自己本身,实在是叫神明大人,无法拒绝。
怎么会拒绝呢?那斩开形真理的剑落下来的时候,拥抱着他的双手过于温暖,以至于硬生生的,唤起了神的本能,身躯从心脏那里拥住一半的意识,心脏得到身躯分来的一半的力量,白泽将自己分成俩半,为另一个自己,为自己的心脏,重新取了名。
从此今后,你我相伴相依,再不见孤苦,亦不见哀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