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狗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在晴空万里的日子里时,他如果飞在天上,那就像是眼神最为犀利的雄鹰一般,能够看见地上兔子奔跑的模样。
名字叫做黑泽的家伙则有一双红色的眼,灰沉沉的好像蒙着一层雾霭,五指之外所有的事物便模糊成一团,如同堆叠的红色色块一般,唯一能认出来的只有光,也就是个能辨认出白天黑夜和蜡烛的水平。
该撞的还撞,该跌的也跌。
那年幼的天狗是第一个看不下去的,他自认为大义,族群给予他的血脉又是数一数二的,即便他因为翅膀的残缺成长的并不优秀,但是那一点点的自尊自傲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抹去,即便他心底相当的清楚,自己不过是个弱小的残废品,但是,
那小小的天狗绷紧了脸,努力的压稳了自己嗓音里的nai声nai气,故作庄重的说:
“既然你目力有损,便让大天狗我来助你吧。”
卖药郎坐在这俩只的旁边,神明的忽然消失让他的心头微沉,只是黑泽,物怪的表现却意外的变得不在意起来,在神明还没有消失的时候,物怪明明那么迫切的试图把神的袖子抓住,但现在,他已经不再渴望神了。
卖药郎一时无法分辨这种情况的好坏,物怪仿佛愈发的接近一个人的存在,而不像之前是神明影子与情感的化身,他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也没有谁来提示他,还有黑泽——
这个目力有损的家伙摸索着抓住他的袖子,脸却转向小天狗的方向,他把眼睛皱成一道缝,仿佛这般就能看的更清楚些。
“……助我…”
卖药郎明显感受到黑泽将自己的身体绷紧,他似乎十分的紧张与不安,这家伙试着伸手,手指头露出袍子后又没忍住缩回去,然后又伸出来。
那只年幼的天狗令人讶异的耐心,他凑了过来,摊开了自己的手掌,那双手比黑泽的手要小整整一半,但握住黑泽的手指时却温暖的像是阳光底下的风,用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拉着黑泽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我是大天狗,是能够踏上崇天高云的大天狗。”
“要记住我的模样啊!”
他这般说,也不知道是为了给黑泽信心,还是为了给自己信心。
然而黑泽眨了眨眼,他忽然的把小小的天狗拽到自己的怀中,用俩只手把天狗拥住,那双看不清东西的眼茫然的注视着面前的虚空,透明的水珠咕噜,咕噜的涌出来,砸在吓了一跳的小天狗的脸上,把天狗又吓了一次。
从这所破败的屋子外面,传来了一个浓厚的男中音,
“请问,您有没有看到一位带着铜钱耳坠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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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原本是个花心好色,脑子里都只有**的男人?”
“不不不…这个…,白泽大人是个很厉害的药剂师,就是对女孩子有些过分热情了。”
芥子小姐很不好意思的捂着脸,花心好色这种词被白泽大人这么说出来的感觉还真是让兔子难以言喻,不过面前的神明却只是歪着头笑:
“可我能看得出来,小兔子你是这么想的啊~”
神的声音天生的就带着几分调情的意味,微微上扬的尾调更是让人痒痒酥酥,好像在耳朵边吹气般,搞的芥子小姐一时间不知道接什么好,要是原先的白泽大人的话,芥子一定会回一句和鬼灯大人学来的成语:
“想不到您居然这么有自知之明。”
可是现在,可是现在的白泽大人,
“不过真是难以想象,我到底为什么会喜欢女孩子呢?”
他露出了真的有些困扰的表情,对着芥子小姐说: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即便是妖怪和鬼魂,在出现的那一刻起也注定会迎来死亡,我看着他们便会看到枯骨在泥土中腐败的景象,所以我怎么会喜欢呢?即便是被盛赞的美丽的女子,面容下的骨架又能和他人有几分的差距呢?”
“我虽然不清楚我到底是谁,可我还是清楚我和他们的差距的啊,我既不会出现违背自己愿望的衰老,我也不会最终葬在泥中,这世上也没有能够束缚我的东西,即便说假如我也会迎来消亡,那也一定是我所诞生的世界消亡的原因,我从天地萌发之初诞生,也最终会回到天地里,我要活过的时间不知有多少载,为什么,要喜欢……”
他斟酌了一下,用了个比喻:
“为什么,会喜欢上地上的尘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