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爱说话男孩终于在开学满一个月之前被全班同学记住了。
他在一节自习课上咳得惊天动地,甚至吵到了那些专心走神的同学。
这节课老师不在,留我坐在讲台看班。我大概就那么看着他咳了两分多钟,才忍不住把他扶出了教室。我以为自己可以无动于衷,可是在走廊上,我握着那只冰凉的手,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冷汗。
我想要叫他看着我,可他的目光始终涣散,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勒住了脖子。最终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一边拼命呼吸一边茫然地瞪大双眼,再也站不稳,弓着身子趴在了地上。他仍不看我,只是固执地用发白的指拧紧自己胸前的布料,仿佛攥着一棵救命稻草。
我从未感到如此后悔。甚至怀疑是否是因为不久前我才嘲弄了他,所以他现在不愿意向我求助,就想这样在我面前死去。
后来每每梦见他那样轻易地倒在我面前,半夜惊醒,浑身冷汗。直到那晚看着他细小的骨头因我而不受控制的颤抖,没有血色的皮肤为我而浮上层层红晕,我的心里才终于得到一丝安慰。
那天他独自从医务室里回来,大雨下的毫无预兆,我在一片嘈杂声中看向他,那一瞬间他的侧脸在闪电中白的惊心动魄,却眼含笑意,为那个午后钢琴般的雨声。我那时还未明白自己对他的心意,等我想要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人,他却早已经不在我的身边。
我知道他与我相识的那几年过得并不快乐,这一走怕是再不愿回来,但仍是借别人的身份买下了他在河滩边的旧居。想着若是哪天他肯回来,这里还有他的一个家。
这样的等待虽然长久,可还是叫我等到了。
那日见他安静地站在竹门外,我竟是站在窗帘后不敢出声。倘若他那是愿意进去看一看,便会发现家具陈设都是他走前的样子,从未改动分毫。一路上我一直远远地跟着他。他走路的步伐很轻,头发柔软,好像一只温驯的白兔,让人要捉来养在家中终日把玩。只是念及还未养熟,不敢Cao之过急。
他果然叫我担心,又进了那间酒吧。
他这两日饭后总在那里喝酒,连小菜也不晓得点。
我嘱咐老板给他拿山桃汁,他却顽固不化,脸蛋红扑扑地盯着别桌的客人看。我终于忍不住走向他。眼见这人喝的醉极,双眼shi漉,恨不得当场将他捉回二楼就地正法,来日这熟兔子要哭要闹我也能受得。
可他主动把脸往我手里靠,双眸泪光清澈,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想我。我的心顿时软成一滩水,不知道是有多么得开心,二十好几仿佛才初尝情爱的甜味。我原本以为自己此行只是为了得到他,我知道他不敢拒绝。那刻才明了,我是有多盼望他肯向我走来。我把人事不省的他抱回二楼,不敢造次,只是悄悄吻了吻他的额头,想着如何赶紧骗他嫁给我。
现在,他终于心甘情愿地投入了我的怀抱。
那个原本惹我不得安睡的人,如今总算可以夜夜抱着,换我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