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缃绮扔掉手中的绳索,行礼道:“皇上,王美人身体有恙,我同母亲进宫探望,正要赶在宫门下钥之前回去,走到这附近,听皇宫巡守说有刺客,便赶来协助。”
皇上抬手示意免礼,“有劳你。城宥呢,他没事吧。”
冷缃绮往里看了一眼,“砌华殿内未掌灯火,许是宥王不在。”
一直跟在巡守后头的小吴印闻言赶紧下跪磕头:“皇上恕罪,殿下……殿下出去了……”
皇上冷哼一声,也并没有多生气,想是已经见怪不怪。
“城定受伤了,传太医来看看。”
“皮肉伤而已,不要紧,父皇不必劳动太医。”
我这才注意到哥哥站在皇上身后。见我看他,悄悄把左手往身后藏了藏,我顺着看去,发现地上有点点血迹,心不由跟着揪了一下。
好在许久未见,哥哥精神还算不错。听说因为哥哥聪颖上进,皇上对哥哥甚是满意,处境应该好了很多。
问过两个皇子,皇上这才把目光转向刺客,盯着看了片刻,突然问哥哥:
“城定,你可见过这个人?”
哥哥愣了愣,上前端详刺客许久,“似曾相识。”
顿了顿又迟疑道:“上一次见这个人,好像是在广陵。”
哥哥话音刚落,冷缃绮惊道:“原来如此!胆大包天,胆大包天!真是闻所未闻!竟有如此猖狂的刺客,敢从广陵一路追杀一个皇子直到宫里!皇上,这绝不是一个刁民敢做的事情,一定是背后有人指使!”
说罢杏眼一睁,指着刺客怒道:
“说,你到底受谁指使?”
刺客冷哼一声,啐了一口,偏头看向了另一边。
巡守中的头领见冷缃绮问话,也上前道:“圣上在此,你还不老实交代,死不开口,只怕是有你苦头吃。”
刺客的嗓子如同含了一块石头,“少废话,无人指使,就是我自己要杀他。我既敢来,就不怕你们的手段。动手吧,别浪费时间了。”
皇上只是冷冷看着,也不发话,周遭一时无人敢妄动。面面相觑之际,冷缃绮突然上前一步,单膝蹲在刺客面前,盯紧刺客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不说,我理解。只是——”
“你家中,也有老母妻儿吧。”
刺客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冷缃绮眼里立刻发出了光。
只见她放低声音,又道:
“你可别想错了,虽然你是给宥王殿下办事,但你家人是在凌相手里,不是宥王殿下手里,宥王殿下跟你赌咒发誓又有什么用,你今晚死了,明天凌相就把你老母、儿子杀了,妻子女儿都卖到官窑里去,你这般回护你的主子不外乎是这个下场。可你若这时候如实说话,可是能保他们一命的。”
刺客听完,脸色登时煞白。
“不……不会的……不,是我自己做得!我做得!不、不干宥王殿下的事!”
众人的目光“唰”一下看向了贵妃,贵妃身处万众焦点,竟一反常态,愣在原地不发一语,也不敢抬头看皇上。我扶着她,她的手在微微颤动。
夜色太浓,看不清皇上的脸色,只感觉他的目光越来越寒凉,哪怕是眼角的余光,看向人时竟也如一根根针一般。
一阵死寂之后,皇上终于开口:
“城宥上哪了?”
小吴印连滚带爬上前,战战兢兢道:“回皇上,宥王一个时辰前去了凌府。”
“凌府?”皇上重复了一遍,脸色越来越难看。
“立刻把他叫回来!”
“是。”
说罢再也忍不住,斥责巡守道:“愣着干什么,留着此獠再来刺杀朕吗?”
巡守连忙七手八脚把刺客拖了下去。皇上呼吸越来越重,看了一眼贵妃,极想发作,最终还是忍了下去,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去。
繁漪宫的灯火彻夜未熄,贵妃娘娘坐立难安,一边担心皇上,一边又担心城宥,想着想着不由垂泪。瑛蓉陪着她,两个人哭哭啼啼说了一夜。
我倚着宫门,焦急地望着远处。月亮升起又落下,我只希望城宥能快一些出现,好让我知道他没事。
希望皇上只是像往常一样只罚他抄书,哪怕是抄一车呢,或者再重一些,希望罚他跪一宿就消了气吧。
等着等着,我竟有些困意,不由有些神思恍惚。远远看一个颀长的影子出现在**的尽头,我揉了揉眼睛,那个影子竟然还在!我大喜,三步两步迎上去,城宥却脚步迟缓,在离我几尺远的地方停下,我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也停住脚步,紧张地望着他。
他的星眸看定我,半晌,嘴角动了动,声音轻得如同一片羽毛降落在了青石地上:
“不是我。”
我的眼泪一下涌出来,扑过去抱紧他。
“我知道。”
他这才伸手抱紧了我,话语里满载错综复杂的情绪:
“父皇说我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