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合上的双眸：“是我不对，可你要是气坏了自己，还怎么挽救我呢。”
她的手又移到了他眼角处、强迫他睁眼，他无奈只能看向她，眸中的血色仍是未退，重新挽起的笑容也苦涩得很。
“对不起。”不再让她看他这幅样子，宣?捧着她的后脑按到自己胸前，一遍又一遍地轻声说，“伊澜，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兔子紧忙摇头说，“你，你就记着，我喝茶都是为了解渴，所以一般不喝热的，以后你再递茶给我，先帮我弄凉就行了。”
宣?咬紧唇，扣着她衣衫的五指收紧，又缓缓放松，合眼道：“……好。”
他的声音还是哑的，这样应声时，伊澜差点哭出来。
她从未见过他失控，也从未如此心疼他。
他害怕她痛苦，她又何尝不害怕他为她的痛苦而痛苦呢。
伊澜咬了咬牙，吸了吸鼻子，唇齿微张，无声地说了一句风也无法捕捉的话。
——神明大人，如果你真的存在，能不能重新给他一个选择？
让他选择永远留在重霄阁这条路，顺利地接手阁主之位，从未去过朝月海，从未在望夕林救过她。
他与她陌路，无论她是生是死，是人是鬼，都不会牵动他的任何一根心弦。
直到狂澜掀起的那一日。
……
练成九霄七日华的那一晚，十八岁的宣?做了一个梦，梦中出现了一个从未听过的空灵的声音。
“既定的未来，是你真心愿意选择的未来么？”
“……？”
“如果只是因为责任而并非真心，你可以重新选择不让这一切开始。”
“……说人话。”
“你选择江山，还是选择美人？”
“……我刚练完功，还没醒，现下心情不太好。”
“咳，就是说，与你未来的妻子共度余生，和将你的一切奉献给门派和中原武林，这两者你只能选择其一。”
“妻子。”他微微皱眉，“是谁？”
“我现在就告诉你了，还让你选什么啊。”
“……”他抿了抿唇，“我身负结束宣氏一族前尘罪孽和铲除七星教势力的责任，现在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情。”
“那么，选择成功。”
“……？我选什么了？”
“恭喜你，改变未来。”
……
苏醒后，身边是父母和从小陪练到大的四个青梅竹马，按照原定的计划，他因突破失败而失去全部内力、变成了一个废人，以此来助推成甫的反叛之心。
——“宣?既已练成，阁主却瞒着所有人说他突破失败，不知是在顾虑什么。”
——“是吖，害我以为他真的废掉了，哭了三天三夜，眼睛都要哭瞎了。”
——“这便是我叫你们留下来的原因了。”
父亲把程煜他们叫来便是商量今后应对叛变的事，母亲也笑嘻嘻地时不时插一句嘴，他在一旁看着，不知为何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他没注意听，一直在恍神。等他们说完了，最后给他的就是一句：“在他正式动手之前，你就一直留在这里稳定内功、装成废人就行了。”
他一愣：“留在这里？”
父亲好笑地挑眉看了看他：“不然，?儿还想到哪里去，这凤凰榭都已经容不下你了？”
“这个破地方有什么可待的，儿子心比天高，就是随我。”母亲笑道。
他其实也不知自己方才在疑惑什么，不再说话，随着他们去了。
三年的时间足够他彻底掌握九霄七日华的整部心法，而今除了因为资历所限制的武功类别和数量，别的他都已经不比父亲差了。
即便父亲才是练成神功的第一人，年轻的他也没有活在上一辈的阴影之下。因为他练成得更早，比当年的父亲早十一年。
二十一岁时铲平叛乱的彤鹤榭势力、将真正的实力暴露在江湖众大高手面前，他被琼华楼排上了武功榜第八位，被世人称为千古奇才。
作为年轻的掌门人，正式接手了重霄阁后，他的日常事务便不止是练功，更多的是规划总榭、集权分榭，对内对外都将整个重霄阁铸建得坚不可摧，除魔事业蒸蒸日上，凤凰榭的名声也越来越好。
短短一年便让中原武林以及七星魔教记住了这位年轻的宣阁主，他自然称得上“绝世无双”。
然自出生起，到如今正式接管重霄阁，二十二年里他却从未出过凤凰榭，从未见过凤凰榭以外的人。
见他每日不是练功就是处理事务，程煜便劝道：“这一年多以来，除了昤昽庄，另外几个正派的掌门都亲自来过总榭了，除了碧落的易宫主，其他几位可都是老前辈，你至少亲自回访一下。”
慎梓梣也说：“江湖人说现在的宣阁主什么都好，就是仗着自己神功盖世而不敬诸位前辈，年纪轻轻便如此嚣张，再长个十几岁岂非要称霸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