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月前。
天寒意冷，天空白茫茫的一片，不见一丝云烟。
“好冷。”
“卡兹……”北齐上都城东的一扇窗户关上了。小侍女阿寰合上窗户就捂着手看着自己的嘴里冒着白茫茫的热气。
“窗户关上了？”
阿寰点点头。
屋子里其实并不怎么冷，或许是因为有炭盆的缘故，透着一股暖意。
“南边的大雁是要来了？”
“是的呢，小姐。也不知道来的是怎么的一只大雁？”
“怎么样？没关系，只要是南边的大雁就好。阿寰，我有些闷，再把窗户打开吧，也好看看北归的大雁都是什么模样。”
谁知繁华城中人，心底几缕尘埃定。
作为曾经最强大的北魏的都城，毫无疑问上京城是繁华而纸醉金迷的。
灰色的马车缓缓地驶过朱雀大街，转进小巷，在一处小客栈停留下来。
“公子，到了。”
车里面过了片刻才有了反应。
帘子动了，然后人就动了。
最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人，是剑，准确来说是剑柄。然后，再是手、衣裳、和最后的人。微微带冷、星目剑眉、薄薄的嘴唇……都是说薄唇即薄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里？”
“是。”
“老爷吩咐我们来上京做生意，先在这儿，之后再去找留巢的大雁。”
“住下吧。”
“离青山最近的，就是慈恩寺吧。”
来了上京总要去走一走，这是一般人常做的更是要在黑暗里呆着的人去的。
繁华在这个乱世永远是最宝贵的东西，大约在这个世上就是南庆京都、北齐上京以及东夷城才可以见到这样的现象，好像世间都是这样的一派的繁花似锦模样。
言冰云一个人上了街，了解你将要潜伏的这座城、这个国，这是一个间谍最先要做的。
小巷里，言冰云和一个倒夜香的老人错身而过。
“五十岁上下、力气不错、隐藏有肌rou线条——不简单。”
不论这个老人是谁？现在，都不关言冰云的事。他，现在只是一个游客，在北齐上京城里游弋，企图融入变成这个城表面的一部分。
一个海商的幼子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不该的。
言冰云很平静，就是一个普通贵族子弟的模样，很有修养，但老人经过后他还是拍了拍衣服，因为有点儿脏。
朱雀大街很繁华，这是言冰云之后进入的地方，这是北齐最繁华的地方之一。人也开始多起来，很多人也看见了他。有些小姑娘们捂了捂手绢打了扇子，直直地看着他，“好俊俏的一个人！”
言冰云做过功课，知道朱雀大街上有一家书肆是最有名的，不大、很简单、就是有名。因为王公贵族都喜欢这个地方。
言冰云走进去。
书肆很干净，书也摆得整整齐齐，光线很好，不光是经史子集还有民间的书本，很全面。
言冰云的手指滑过书脊，停在了一本书上——《石头记》。他有一点儿愕然，他知道这本书在南庆的京都里悄悄地流行，没有想到竟然已经是来了北齐。人，总是有点儿偏见的，他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书。
一只手同样扶上了《石头记》的书脊，“这位公子，你的手是否拿开一些，挡着我拿书了。”声音很温柔，然后，阳光洒进来了之后很温柔。
言冰云突然不知道怎么的觉得心里有些别扭，蓦地移开了身子。
《石头记》被拿了出来。
“很漂亮的一双手。”这是言冰云的第一印象。
“这不是什么好书。”言冰云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就说了出来。
“不是好书？”
言冰云仿佛是听见了那姑娘的哂笑，抬起头来，看着那姑娘，“我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书？”
“看过没？”
“嗯？”
“没看过就知道是好是坏了？我看你也是一个读书人，评价一本书之前总要先看看再说。不是吗？”
“嗯。”
“走了。”
这姑娘走得飞快，言冰云来不及反应，只看见了一抹翠绿的衣角。
言冰云抽出另外一本《石头记》，“是好是坏总要看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