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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失忆以来第一次意识到秦岳朝是个狠人,他把周盼娣重新领了回来,让她继续做保姆,且开出双倍工资让她还债,周盼娣一把鼻涕一把泪,正要跪下千恩万谢,他抬手一指,对着我,说:“要谢就谢他,记牢了,你和你儿子的命是他救的。”
周盼娣自此死心塌地的照顾我,她说秦岳朝把她儿子的债清了,从此债主变换为秦岳朝,不收利息,还很有人情味的抹了零,整八十万,只要她任劳任怨的在这儿做保姆,入土为安之前还是有指望还清的。
我惊掉下巴:“那你儿子呢?”
周盼娣说:“回去上学了,手指头掉了一根…还好性命保住了,这多亏了秦先生不计前嫌的帮忙,弟弟,你哥他好有面子,那些大花臂见了他像老鼠见了猫。”
我嚼着油麦菜渐渐呆滞…秦岳朝这么神通广大的吗?黑社会还能给他面子。我顿时激动万分,试问哪个男的没有做过古惑仔的梦?要是我哥这么牛逼,那我凭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公式四舍五入也能混个小头目了,我说:“真的假的?你展开讲讲。”
周盼娣最喜欢唠嗑,把我胃口吊上来了她却忽然谨慎起来,支支吾吾道:“秦先生不让我多说的,弟弟不要问咯,打打杀杀怪吓人的。”
这哪成,我断然不依,使出吃nai的劲儿撒泼:“说嘛,你看在我天天关在家里的份上,就说给我解解闷吧,比如那个抓你儿子的人是什么来头,真的是黑社会吗?长什么样子?脸上有刀疤吗?他跟我哥有什么私仇啊?你要偷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周盼娣被我缠得没法子,慌慌张张的舞着手示意我压低声音:“嘘!嘘…弟弟别问了。”
“不行,”我拽住她的围裙:“我就要问…姨姨,好姨姨,说吧说吧。”
周盼娣笑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会闹?”
我:“嘿嘿…”
秦岳朝神出鬼没的,忽然从书房出来,不咸不淡的清了清嗓子,周盼娣和我立马正襟危坐,仿佛班主任巡查。
秦岳朝走过餐桌,倒了杯水,仰头喝时露出上下滚动的喉结,他余光睨着我,居高临下,我浑身发毛。
他做什么都一副游刃有余的装逼样,以极度平缓的速度喝完一整杯,我感觉他喝的不是水,是我的血,玻璃杯放下时不轻不重的磕到台面,发出“咔”的一声脆响,我脖子一凉,打了个哆嗦。
秦岳朝:“还没吃完?”
我:“…嗯。”
秦岳朝:“吃饭别多话,记不住?”
周盼娣见状打圆场:“这都怪我,以后记住了,弟弟,是吧?”
是什么是!我也不比他小几岁,凭什么动不动教训我,再说了他什么都瞒着我,指不准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我恼羞成怒,筷子一拍:“我不吃总行了吧?”
气氛一瞬间凝固,我耍完酷不敢看他,心里其实虚得很,秦岳朝沉默了好几秒,我在这几秒里怒气渐渐凝结成冰,简直煎熬。秦岳朝伸手过来,我吓得往后一缩,为了面子硬生生挺住,他手在我脸上随意的拍了两下,嗓音沉如深谷:“那你就饿着吧。”
说完重新倒了杯水,平静的嘱咐周盼娣:“从现在开始别给他吃东西,把碗筷收了吧。”
周盼娣缓缓站了起来,茫然无措,她也怕他,和我一样连话也不敢说了。
秦岳朝无事发生一样,转身回了书房。
我着实被羞辱得够呛,好半晌周盼娣抽了餐巾纸给我擦脸,我才懵然回过神。
“弟弟不要哭,他只是吓唬你…”她苦着脸,说的话恐怕连自己也不信。
我赶忙抬袖擦掉眼泪,我不想承认此刻的懦弱与委屈,并且发誓绝不向秦岳朝这个狗比低头,他也配做哥?去他的塑料兄弟情,我这么想着,眼泪却不争气的唰唰往下掉,天杀的秦岳朝,我都这么惨了,他竟然不让我吃饭,气死我了!
气得我脑壳作痛,往后一仰,摔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