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暴雨,太监宫女们匆匆回屋躲雨,却有一人跪在大殿前。
仿佛天空多了个缺口,天上的雨像拳头一样密集打落在箫彻身上。宁远王挺直了脊梁,跪也要跪得风流倜傥。
暴雨之后,气温骤升,太阳快要烤的人融化。
箫彻仍旧跪在地上,几日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嘴唇干裂开来,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尘不染的宫墙。
折腾了几日几夜,身体强壮如他,也快要支撑不住。膝盖接触着滚烫的地面,虽然麻木了,可还是感觉到好像被烫出水泡来。
舒越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可他不能去看他,更不能为他求情。若是让箫琪瞧出自己对他的关心,只怕更会害了他。
皇帝过得当然潇洒,美人在侧,殿里又很是凉爽,吃着舒越剥好皮的葡萄,全然快望了宫外头大太阳底下有个人在受罪。
只因他不愿见他,宁远王便跪着。
其实不是箫琪不愿见他,他只是要他欠自己更多一点。
太监弯腰,凑在箫琪耳边用极轻缓的声音说:“皇上,快晕了。”
箫琪点头:“让他进来吧。”
太监赶紧去宫外头向箫彻通报。跪了太久,箫彻双腿失去知觉,几乎站不起来。太监立马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王爷可还没事吧?”
“不碍事。”箫彻忍着疼痛活动活动双腿,他要在箫琪面前走得端正,才不失了体面。
然而第一眼瞧见的,却是舒越。
很白,很美,果然养尊处优的生活更适合他。
舒越轻微皱了眉头,害怕箫琪看出端倪,赶紧摆出冷淡的面孔。
“皇弟在外头受苦了。”箫琪示意他坐下。
箫彻一手撑在桌子上,才能慢慢坐了下去。
“皇上……”
箫琪摆摆手示意他噤声:“皇弟要说的事朕都知道,还不是为了白卿嘛。”
他说得轻松,也是,白离铭生死不过在他一念之间。
“臣弟愿放弃一切,只求皇上饶他一命。”
箫琪突然露出一个令箫彻胆战心惊的笑容:“皇弟啊,你太迂腐了。其实,朕跟白卿感情也很深啊,也舍不得杀他。不过嘛,人命总是无价的。”
言下之意,这个恩可以开,情可以求,只是代价很大。
“恕臣弟愚昧,还请皇上明示。”箫彻请他明码标价。
“朕的意思是,一命换一命。”
箫彻笑得轻松,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如今正合他意。
“臣弟愿以自己性命换白离铭性命。”
“哎,就说皇弟太迂腐了,朕早就说过,你是朕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亲,朕怎么舍得要你的命。朕不过是要皇弟助朕一臂之力罢了。”
“臣弟谨遵皇上命令。”箫彻爽快答应。
“那么,从今日起,皇弟的命就由朕掌控了。”箫琪笑得诡异,“凡是朕的命令,你必须执行。”
大理寺外,箫彻牵着一匹马。
“你……”白离铭见他收拾了一堆包裹,有些讶异,“皇上将我贬职沧州,你是来为我送行的吗。”
箫彻先是点头,后来又摇头。
“到底什么意思?”白离铭急躁问他。
“我与你一去。”箫彻翻身跨上马,向他伸出手,“上来。”
白离铭踌躇不前:“沧州很远。”
“我知道。”
“去了就见不到夙夜了。”
“稍微有点遗憾而已。”
“就我们两个?”
“你以为你是去享福吗?”
“我是担心没人服侍你,娇生惯养的的宁远王习惯吗?”
“有你呢小白。以后你做饭我尝味道,你洗碗我看书,你铺床我睡觉,多好啊!”
“好像都是我干活啊。”
“那当,老婆嘛,就要以夫为天啊!”
“滚!”
白离铭用力咬了箫彻一口,在他脖子上留下一串深深的牙印。
“本王英俊潇洒,你要害我破相吗?”
“哼,我只不过让你知道,你是属于我的了。”
好幸福,幸福得快要落泪。
箫彻策马狂奔,白离铭紧紧靠着他的胸膛,享受他的怀抱。
小白,虽然我现在还没爱上你,不过不要紧,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在一起。
至于箫琪嘛……等本王到了沧州,山高皇帝远,你还管得住我吗?
舒越在城门上目送着两个靠的很紧很紧的背影,露出一个释怀的微笑。
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