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应该是被宥彻底遗忘了吧。
应该是吧。
“咳咳咳咳……”被药炉里冒出的烟呛到,沈清言重重咳嗽。
每次给宁允俞药浴,所制的药必须是沈清言亲自出手,不然,若是出现什么纰漏,宥会很伤心的。
“咕咕,咕咕。”暗蓝色的天际上飞来了小圆。
“小圆……”沈清言伸出手臂,小圆有些疲惫的停在主人的手臂上。
清言疼惜的抚着它的羽毛:“辛苦你了,他还好吗?”
给小圆准备了食物,便用布巾搭在药锅的两耳,小心翼翼端进了里屋。
屋里准备了木桶,里面是温度适宜的清水,他将手里的药倒了进去。
然后他将昏迷一个月的宁允俞扶起,让他端坐在木桶中,让全身的毛孔吸收药中的Jing华营养,不然不光宁允俞活不成,他腹内的孩子也不保。
男人孕子本就时间短,一个月,宁允俞的身子就有些显了。
沈清言在桶边动也不动扶着毫无意识的人。
医者父母心,他很心疼宁允俞这个人。从一开始知道他的身体破败如将枯之叶到对他能坚强若无其事如常人一般生活的惊叹,甚至他的演技连宥也骗过了。之后研制祛疤的药膏,为他涂上的时候心里更觉得触目惊心。那天,他的合欢蛊发作,自己……是惊呆了吧。
忍辱负重,最后报仇雪恨,起码比自己厉害。自己成了这个样子,师父为了救自己也丧命其中。自己却没有为师父报仇的能力。
渐渐,清言回转思绪。
他只有一个人,既要固定住宁允俞还要不断倒入熬好的汤药,真有些吃力。
“清言。”还好,苏沉霄来了。
“沉霄。”清言笑笑,“你来得正好,快扶住小俞,我好替他打通经脉,不然药性不好吸收了。”
“怎么不叫人帮你?”苏沉霄立刻接替他的动作,“若我不来你怎么办?”
“宥说,他不喜欢别人看见小俞这样子。”清言回答。
“他倒是会为难你,不过,幸好他跟我说要常来这里看看,以后我跟晴会经常帮你的。”
苏沉霄扶住那无意识的人,他看着宁允俞这一个月来并没有消瘦,想来受到清言很Jing心的照料。
宁允俞长发披散,漂在黑色的汤药上,脸被蒸汽熏得微红,双睫如蝉翼,柔美的不可以用语言来形容。
“能为你们做些什么,我很开心的。不然……就像个废人一样了。”清言苦笑。
苏沉霄岂不明白?
沈清言这无瑕美玉怕是早陷入墨那淖泥之中了。那天他们逼迫宥发誓不再花心,每个人却是都把清言划入家人的行列了。毕竟,不止宥,他们每个人都欠清言的。他们也早看出宥对清言的不寻常。
其实他们每个人都教会了蓝倾宥爱情的种类。
清言教会他的,应该是珍惜。
“清言不论对谁,都是很重要的,无论是我们还是宥。因为对你的信任,宥才把俞全权交给你,清言,有时候你太过妄自菲薄。”苏沉霄说,“虽然清言比我们都年长,但是我们心里对你始终像是对弟弟一样,希望清言不会觉得我失礼。”
“怎么会。我内心很渴望有一个家,以前在冬岐,唯一熟识的人就是阿白,可是他每次都是很匆忙的样子,拿了解药就走,几次下来也就是我问他回答而已,虽然阿白性格很冷,但是却处处为他人着想,他会为我赶走一些甩不掉的麻烦,……之后,阿楚跟小宥来了,他们陪了我半年,让我觉得自己终于不再独身一个人,甚至我会眷恋这一种温馨,之后,我被阿白安排到医馆,跟你们在一起真的很好。如果你们赶我走,我甚至不知道会不会适应以前的生活。”沈清言一笑,又一锅药汤尽数倒进了木桶。
木桶里的水,颜色正由深变浅。
“不会的,我们是家人。”苏沉霄内心恻然,也酸涩。
“好了,可以将他扶出了。”清言放下药锅,去净手给宁允俞拿浴巾。
苏沉霄负责将宁允俞扶出来。
“已经……”苏沉霄看着宁允俞下腹微隆,内心惊讶。刚刚宁允俞的身体被浓浓的药汁掩盖看不出什么,现下……才一个月。
“栖凤族男子怀胎六月即可生子,这样的药浴要每月一次。”沈清言忙前忙后,额上出了一些汗水。
两人合力将宁允俞放在南玉暖床上。
即将入冬,虽然这是秋陇,四季如秋,但还是要预防一些气候突变的。
清言是夏戚国人,虽在冬岐住了不短的时间,但是还是喜热怕冷,这南玉暖床是蓝倾宥为他找来的。
“清言,你还未用餐吧?这些东西叫人来收拾就好了,快休息会吧。”
“嗯,谢谢你,沉霄。”这层谢谢,不知包含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