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静静燃烧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弥漫开来。楼出云略带疲倦的脸孔映着那炉火,泛着苍白的病态美,柔弱却又倔强。手腕上的伤口已经止血包扎好,隐藏在袖口里。他突然好笑的想,这个世界怎么不发明个针筒,这样的话也不至于这样自残式献血了。
“笑什么,想起什么好笑的事了?”慕容抬眼问他。楼出云摇摇头但笑不语。慕容也不追问,低头继续弄药。只见他取出一支小瓷瓶,微微倾斜将里面的ye体倒入装有血ye的透明器皿里,很快地,那鲜红的血ye就开始分层,红色物质全沉淀到了底部,析出上面一层透明ye体,然后用吸管将上面那层透明ye体取走,装入瓶子。楼出云微微惊讶,想不到慕容能真的提取血清。
很快,药煎好了,待其凉地差不多了,便将那血清倒入,有半瓶的量。楼出云起身去端药,却被慕容阻止,“我来吧,你好好休息。”楼出云摇摇头,笑着说:“没事啦,就那么点血,我没那么弱。”其实也就两百CC,如果按他那个世界的计量法的话。但一天可以没问题,若连续几天……
楼出云端了药去,慕容想了想没立刻跟上,反正等一会儿药效才能发挥,就让他们独处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楼出云小心端着药走进房间,待转进里间时,却见一个清丽的背影坐在床边,青色长纱,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在尾端用丝带一拢,随意却雅致。而莫尘此刻也已坐起来靠着床头,正有一双修长洁白的手帮他拉了拉散开的衣襟。
楼出云一时僵在那里,甚至还来不及作何感想,却见那人转过头来,嫣然一笑,真正应了那句“回眸一笑百媚生”。“顾轻顔。”楼出云脱口而出,诧异地张大了眼睛。“你好,想不到你还记得我呢。”顾轻顔声音轻柔,听着十分悦耳。“过来啊,怎么一直站在门口。”
楼出云被他这么一说,脚便不由自主地迈开,走至床前的小桌,将食盒放下,端出里面的汤药,递到床前,说:“庄主,喝药。”莫尘又恢复了一脸淡漠,楼出云不敢看他,只是低着头。“我来吧。他从来不肯乖乖喝药,都是用逼的才管用,你可要记牢了哦。”手里的托碟一轻,顾轻顔已端了药碗,楼出云抬头正看到他微笑着对自己说出那番话,莫名就生出一股好感,却又心头闷闷的难受。
只见顾轻顔试了试药的温度,刚刚好。他对莫尘呵呵一笑,缓缓将药碗递过去。莫尘一脸铁青,那要貌似比之前的还难喝,而且,他还会不明白顾轻顔会对他做什么么。无奈现在的自己手脚乏力,根本快不过他,便忙说:“我自己来。”顾轻顔一挑眉,将碗塞到莫尘手中。莫尘只好犹疑着将那碗药一点一点地喝进去。“太慢了。”谁知顾轻顔突然一手掐住莫尘的下颌,一手将那碗一推,里面的药一下子全灌进了莫尘嘴里,动作熟练,完全没把他呛到。瞬即,顾轻顔又恢复了一副云淡风轻、温柔典雅的姿态。
楼出云愕然,他们之间,那熟悉而亲密的互动,像巨石狠狠砸在他的心房,抽痛得无法呼吸。他赶忙转身将碗碟收拾进食盒,又端出备好的茶递给莫尘。莫尘喝了一口,霎时一股淡淡的清甜充满口鼻,之前的药味也被冲散了,他不禁看了一眼楼出云,心底因他贴心的准备而浮起一丝愉悦,目光却仍然淡漠。楼出云仿佛感受到他的目光,连看都没看他,只是快速地说:“是蜂蜜菊花茶,慕容先生准备的。”楼出云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口,将自己的心意隐藏。
明明很想离开这个令人尴尬的地方,脚步为什么无法移动?明明想看着他,眼睛为什么无法直视?顾轻顔跟莫尘之间,有着自己不可企及的情感吧,顾轻顔可以那样对莫尘,而莫尘也只是默默接受,没有丝毫不悦。
一杯茶,在楼出云感觉就像喝了一个世纪般漫长,他收拾好茶碗,说了句“不打扰”便要走,顾轻顔却来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刚想说话,却感受到楼出云衣袖下手腕上一层厚厚的布料,以及他突然疼痛而极力忍耐的样子,忙松了手。慕容刚好进来,用眼神暗暗示意他,顾轻顔才收起惊讶,淡笑着对楼出云说:“你留下陪他吧,我该走了。”与慕容擦肩而过时,两人迅速低语了几句。顾轻顔回头又看了一眼楼出云,忽然露出一个意味复杂的笑容,便离去了。
这边,慕容给莫尘诊断一番,好像的确有了药效,不禁放下心来,楼出云也便离开了。刚才的一幕莫尘自然看到了,只是楼出云背对着他,所以没看出什么,便也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