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华舆“卧床”的几天里,楚幽冥收到了来自朝廷的密报,密报上说由于楚幽冥迟迟不归,朝中有不少大臣参劾楚幽冥拥兵自重意图谋逆。
看着密报,莫华舆犹疑的道:“这要压实了倒是个大罪,可无凭无据,你又风头正劲。这么做对楚幽夜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好处,他这么做似乎没什么道理啊?”
楚幽冥老狐狸似地一笑,道:“似乎是没什么道理。”
莫华舆看着他老神在在的卖关子就不爽,自顾自的分析道:“他这么做最多也只能让你被猜忌,而只要你回朝澄清,这些本就站不住脚的诽谤就更没什么实际意义。等等,猜忌,回朝······”
莫华舆脑中似乎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稍一沉yin,突的眼中一亮道:“现在你掌握兵权,民间和朝中威望骤升,只要加以时日他必不是你的对手。他见颓势已成,想趁朝中势力犹在,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虽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在他面前,楚幽冥从不吝啬赞许的眼神。
“他与禁卫军统领肖凛勾结,就等着我只身回朝取我性命然后登基称帝了。”
楚幽冥语气讥谑的道。
莫华舆满眼兴味的道:“宫变?可你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呢!不会这一开始就是个设好的局吧?”
楚幽冥眼中仿佛有两簇跳动的火焰,炯炯灼人道:“隐忍了那么久,我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就算我能等,我楚国也不能等了。进了我设的局就得遵守我定的规矩,而规矩只有一条,那就是入局者--死。”
莫华舆心上打了一个寒颤,虽然早知如此,但从他口中听到还是会感到心寒,他叹道:“这种血腥的政治果然不适合我,别说这些了,说点别的吧。”
他既做不到圣人的兼济天下,也做不到谈笑间权谋人命,注定只能做个抱着点自欺欺人的小慈悲的普通人吧?
楚幽冥将他环在臂间,强硬中带着点小心翼翼道:“天下间谁都可以怕我,只有你不许!因为我的谋可用在任何人身上,却独不会对你用。”
莫华舆放松的靠在他怀里,心中渐渐回温。
隔了两日,便接到召楚幽冥速回的圣旨。早已心中有数,楚幽冥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城中事物也早就料理妥当,圣旨一到便开拔回都。
一路无话,离都城还有百里时又接到圣旨,让大军在此扎营,召二皇子和特使先行回都城。
两人没有异议,休整一夜便随宣旨的使官一同回都。
天不亮就起程,日暮时分才到。
秋风似刀,残阳如血,遍染了暮中旧城,也给城门前一众迎接者的脸上投上了诡异的光影。
楚王亲率众臣来迎,好一位宽厚的长者,盼子归来的慈父。他一手携着楚幽冥一手牵着莫华舆,一直将两人硬拉上龙辇,两人只得后错半步站在楚王身后。底下的大臣看的倒吸一口气,都在揣测此举意欲为何,究竟是试探是暗示抑或只是一时的心血来chao?
而作为主角的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的也是满满的疑惑。
龙辇朝皇宫缓缓行进,夹道百姓欢声雷动。站在辇上往下看,是两旁百姓一张张欢腾的虔敬的卑微的仰视的脸,让人有种俯瞰苍生,凌驾于万物的错觉,生出“大丈夫生当如此”的感慨。
楚王身边两个年轻人,墨色锦衣的男子眉目飞扬俊挺,眼光深不可测,轮廓刚毅,腰身笔直,周身贵气盈然,霸气内敛却又在不经意的举手投足间隐现。素色白衣的男孩温润了眉眼,笑容亲和,五官平凡,身材纤小,气质隐逸出尘,顾盼间无意中流转出的睿智芳华竟使整个人有种令人惊艳的感觉而无法移开眼。气质截然不同的两位年轻俊杰站在一起,吸引了城中所有女子的眼光。辇边是谁家女儿羞红了脸畔,道边楼上半开的小轩窗中又是哪户闺秀痴迷了美目。当然,不是谁都能有墨莲那般慧眼的,所以投注在莫华舆身上的都是三十岁以上妇女和六岁以下幼女的目光。那些充满慈爱的目光仿佛在说:“多好的孩子啊,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儿子(孙子)该多好啊!”
那些稚嫩的目光茫然中带着点小小的好奇仿佛在说:“哥哥好厉害爬那么高,都不会被妈妈打屁股。”
而楚幽冥这边就完全不同了,排除以上年龄段的适婚女性和已婚少妇暗送来的秋波车载斗量。
莫华舆“不经意”的回首一瞥,似乎在说:“熊样,还挺有女人缘。”
楚幽冥对他挑了挑眉,回以一个“彼此彼此”的眼神。莫华舆极其郁闷。
一路上都有一束Yin冷嫉恨的目光追随着两人的背影,两人不必回头就知道那目光来源于谁,除了一直被冷落忽视的楚国大皇子楚幽夜外还做何人想呢?
皇辇缓缓驶入皇宫,一场鸿门之宴正等着众人,却不知谁为宾谁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