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锁重楼,暮色掩轻愁
梧桐立深院,西风独自吹,一种凄凉的感觉渐渐蔓延。
道不尽的哀愁,说不尽的怨情。
树叶飒飒的声音如同低鸣声般,细细诉说。
郁香拐过院子拐角,就看到一个小孩落寞的背影,小孩双手附在身后,头直直的仰望着天空,无限凄凉。本是天人姿,奈何生在寻常院?将军庶子,命犯孤星,从小不得宠爱,然而从小伺候公子的郁香却知道,这孩子不是普通的孩子。心思深沉,性格冷淡,绝不是好欺之徒,同时恩怨分明,郁香是四夫人的陪嫁丫鬟,对公子也是极尽喜爱的。
“公子,夫人唤你呢。”郁香走到和浦言身后,出声说道。
和浦言回过头,那张脸如新月清晕,如花之堆雪,清秀绝lun,比女儿的脸还美上几分,纵使从小看惯这张脸的郁香也有些失神。公子的脸透着淡淡的光辉,透出一股冰凉的感觉,见到是郁香的时候,那种气息瞬间变得柔和起来,带着小孩稚嫩的声音说道:“郁姨,走吧。”
屋子里,一个年轻美妇正坐在桌子旁绣着花,那女子肌肤胜雪,一张芙蓉脸带着一丝妩媚的美丽,与和浦言竟是有七分相似。和浦言走到门口,脸上露出一抹如正常十岁孩子稚嫩的笑,扑进美妇的怀里,说道:“娘亲,唤孩儿来有何事?”
女子看着怀里的孩子,本是该享尽富贵,奈何生在那个时辰,竟得了个命犯孤星的宿命,自己失宠,孩子也得不到宠爱。只是这是自己的孩子,木檀溪从来不相信这些命运之说,自己的孩子,自己宠着就够了。只是,命难言,情难猜,有些事自己也阻止不了。
和浦言抬头看见母亲那张芙蓉脸带着浓浓的忧愁,眉间的痛苦竟是那么明显,有些心疼,换上了严肃的语气问道:“娘亲,出事了吗?”
自己的孩子,心机深沉,自己早已看出,只是要这样小的孩子去面对那些事,她怎么忍心?美妇将和浦言搂进怀里,说道:“你父亲让你进宫做太子伴读。”
名为太子伴读,实为人质。和楚明功高盖主,皇帝起了疑心也是自然,况且以和浦言所知,和楚明谋反之心,必有之。只是自己走了,娘亲怎么办?和浦言并不担心自己,前世商海沉浮几十年,那些伎俩手段早已烂熟于心,对于自保自己还是有信心的,只是自己的母亲—和浦言仰起头说道:“娘,这将军府也不是久留之地,有机会您就出去吧。”
“当年我执意嫁入将军府,与家里早已断绝了一切关系,最终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凭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难以立于世,言儿,不用担心我,我对他们已经够不成威胁了,只是你,宫门深似海,可惜我无力护得你周全。”女子说完,眉目微转,说不尽的离愁别意,还有对自己的怨恨。
“娘亲,不用担心我,言儿从来不是任人宰割之辈。”和浦言小小的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
木檀溪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心稍微放下了些。红颜未老,恩宠已断,当年自己错付深情,害了自己,也害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本该是和其他年龄相仿的孩子一样,追逐嬉戏,无忧无虑,自己的孩子却在这种环境下,受尽磨难,心智过早成熟,变得心思难测起来。看着自己的孩子脸上与年龄不相称的神情,心有些痛,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孩子的脸,说道:“孩子,进宫后,万事小心,不可锋芒毕露,凡事能忍则忍,知道吗?”
“谨遵娘亲教诲。”
“孩子,委屈你了,都怪娘,生了你,却是让你来受苦的。”木檀溪越想越伤感,越想越责怪自己的无能,有些抽泣起来。
“娘亲,您为孩儿做的已经够多了,你这样,孩儿心里不好受。”
“是啊,小姐,公子明天就要走了,不要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郁香看着这样一副情景,心里也十分难受,在一旁劝说道。
木檀溪擦了擦眼泪,挤出一抹笑,说道:“是啊,我赶快把这件衣服做好,明儿个言儿好带进宫里去。香儿,去言儿房间收拾一下,该带的都带走吧。”
“好的,小姐。”郁香转身进了屋里,收拾起来。
“言儿,这块玉佩带走吧,也好有个念想。”木檀溪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玉佩,递给和浦言,说道。
这块玉佩,和浦言从出生起就看着母亲带着,知道这东西对母亲很重要,和浦言小心地拿过玉佩,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笑着说道:“有了这个,以后就像娘陪在我身边一样。”
女子笑了一下,继续着手中的针线。
离愁别恨压在心头,十年的朝夕相处,十年的真心疼爱,十年的骨rou亲情,那些情,怎么也忘不掉,和浦言一夜无眠,想着自己的前世今生。
娘亲,为了你,言儿会好好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