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躺了两日,见窗外阳光正好,昭璇便唤来砚儿出了房门。慢慢逛着。
院子在琉璃阁前店之后,不大却很是别致,有亭有水。院子里的木槿花开的正盛,白粉相间,煞是好看,让人觉得有种模糊在其中氤氲着。很难想象在那醉生梦死的风月场后还有这么个恬静的存在,那般硬生生地对比着,却毫无突兀。
昭璇眯起眼,望着眼前一抹抹粉白,竟想到了紫瑾,那个清透脱俗的人。那般绝代于世的美。瑾,槿,如玉似槿么?昭璇勾起嘴角,确是个不简单的人呢。突然觉得进了这时代这光景这地方,人的思绪都变得飘渺了。
昭璇那本有些苍白的脸在阳光下透出了迷人的红晕,让人瞅着便痴了。
砚儿跟在昭璇身后,有些狐疑有些沉醉地打量着前面纤长的身影。似是察觉了身后的目光,昭璇停下步子,斜靠在栏杆上,瞅着砚儿微微一笑:“砚儿,给昭璇说说琉璃阁吧。”
砚儿回过神,心念道:对了,墨竹公子已失了记忆,眼前的已是昭璇了。便道:“琉璃阁有些年岁了,到了现任阁主,便已是大渊城数得上名号的的所在。现今阁中有三位当红的公子,琴瑶善琴,桃夭喜舞,苏离好书画。虽是三位相公,却也分管着阁中的小倌,担着调教的职责。阁主公子是见过的,他不常露面,每月总有段时间不在阁中。对了,阁主昨儿吩咐,就让砚儿跟着公子了。”
昭璇心想这古人说话还真是有教有养,随即笑了笑:“也好,砚儿就跟着我吧。”转身欲走,却听到砚儿叫住了他:“公子,难道你不想知道从前。。。。。。”
“砚儿,我不是说过吗,从此世上没有墨竹,只有昭璇。”
“可是,公子。。。。。。”
昭璇两根纤长的手指弹了弹砚儿的额头;“难不成你想我记起从前的事,做回那个傻子,再为负心人死吗?”砚儿立刻闭起了嘴。
忽听一阵琴声,淡雅非常,“是琴瑶公子在奏琴呢。”
本就是风月场中穿梭的人,对音律曲调多少懂些,昭璇一听便猜想着弹琴之人是怎样的高雅不可方物。又听砚儿道:“三位公子便住在那边的院里,明儿正是夏殇节,阁中更是比往常热闹三分,到时既能听琴瑶新谱的曲,还能看桃夭新编的舞,那可是人间罕有,许多王公贵族都会来捧场呐。”
听了这话,昭璇幽深的眸子闪了闪。便道:“砚儿,会唱曲么,教我两首,可好?”砚儿不料他怎地忽然问起这个,怔了怔,还是点了点头:“会唱些,但不多。”
正说着便看到一抹绯红朝着这边而来,转眼就到了跟前。来人衣着红得妖艳,脸上竟是涂了胭脂水粉,一双缭烟眉,凤眼灼灼有神,璀璨如星,细瘦的腰肢,盈盈一握,到比女子还纤弱几分。虽说男人上妆别扭的紧,然而在这人身上却可见风华万千,让人忍不住想上前调笑一番。昭璇闻到一股股脂粉香,不由皱了皱眉,心想这不是东方不败的翻版么,虽说带着些风姿华然,可一想到男人平时涂脂抹粉,昭璇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
“桃夭公子。”砚儿恭敬弯腰施了一礼。桃夭点了点头,便道:“墨竹,前些天正忙着没空闲来瞧瞧你,醒了便好。倒是听说你失了忆,不知是真想扔了那段不堪回首呢,还是的确受不得那刺激。呵~既是做了小倌的命,还想着能有人像爱金子般疼着么。”
昭璇听他口气不善,心里却了然,感情是说他装失忆扮傻呢。心里暗骂了一句,眼中掠过一缕傲然和嘲讽,脸上却挂起招牌似的笑,抱了抱拳道:“公子客气,墨竹受教了。”
桃夭脑中闪过一丝迷惑,这已不是墨竹了,这样冷然的眼神和有些不羁的气质,是墨竹绝不会有的。“明白了自然好,别总想着不能得的东西。大伤初愈,我便不打搅了。”桃夭浅浅一笑,翩然而去。
砚儿听桃夭的话早已气的满脸通红,待他走后,忿忿道:“琉璃阁中就属他最是狠毒刻薄,经他调教的小倌,常常满身伤痕。三位公子中,他可是最风sao的一个。倒是听说他刚被阁主带回时,身上没一块好皮rou,还痴傻了一段日子,却不知原来竟是这样一个人。”
昭璇看他气愤成这样,想是桃夭曾给他过苦头吃,正想着说淡定淡定,又觉不妥,便好笑地摸摸他头:“呵呵,严师出高徒嘛。”回头看了看红色消失的方向。
桃夭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确实够妖娆。风sao么?只是那脂粉下藏着哪段心事,那扑火般的艳红又掩饰了怎样的脆弱与不堪呢。
昭璇不会想到,这个红得快要焚烬自己的人,真如一团火焰照着他成为昭璇后的光鲜以至于一步步走上高处。
桃夭亦无曾料到,这已不是墨竹的墨竹,会令他硬生生脱掉伪装,抛弃鲜血淋淋的过往,享受着亲情般温暖的同时,却又陷入另一番飞蛾扑火。
软红十丈,人们终究敌不过的,又岂止是宿命。
(本章作者: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