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正则没有抬头,倦在他怀里,“就这么吹吧。”
季正则死死憋住笑意,“行,我进房间,你出来吃点行吗?”
但方杳安没有,他本科毕业后直接去高中当了化学老师,他不喜欢化学,也不爱当老师,他说不清为什么,但这是他唯一称得上叛逆的举动,在方一江离世之前。
旁边有人扒过来说话,那边太吵他没听清。
季正则笑着把手机揣回兜里,又绕过去敲方杳安的门,“不能吧?你一发撸这么久?没......”
他家有个浴缸,洗澡倒不难,把季正则的左手用塑料包住就行,但他要给季正则洗头。季正则洗头的时候很安分,坐在和他身高极不协调的小凳上低着头,也不说话,等他洗完,会笑着说谢谢。
季正则是个很得寸进尺的人,受伤前几天,方杳安什么都得替他打点,甚至挤牙膏、拧毛巾。
方杳安低头看他,吹风机已经关了,“头发还吹不吹,不吹我走了。”
“你打啊,来吧。”
门差点被踢出一个洞。
季正则坐在他身后,几乎把他圈在怀里,“十字是方向键
他是在最苦闷的环境下成长的,小时候是个无聊的小孩,长大了理所当然变成了无聊的大人。
季正则洗完澡出来,把又想逃进房的他拦住,语气难得缓下来,“能帮我吹个头吗?水滴得我脖子痒。”
方杳安眉目漂亮,表情又淡,眼睫低垂像两片被露水压弯的蝶翼,在暖黄色的灯光里尤其温柔。
季正则每天都吊着只手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从家里到学校,再到超市。
他说,“老师,你硬了。”
裤兜里手机震了起来,他接起来,是唐又衷,“有事?”
方杳安没回答,关了吹风,“吹好了,我走了。”
“你手这样怎么打?”
季正则闻到他身上干燥的香,淡淡的,不是沐浴露的味,“你还挺会照顾人的。”
季正则跟着笑了一声,“你跟他一块看呗。”
方杳安偏头,抿着嘴笑了。
季正则被咬破的嘴角还在渗血,他舔了一口,低头去看方杳安腿间,促狭的笑意顿时在他脸上盈开。
晚上八点方杳安还没从房里出来,季正则敲了几下门,“出来吧,菜都冷了,你硬的事我已经全忘......”
方杳安规规矩矩地长大,永远都是模范,游戏,早恋,逃课,顶撞,所有青春里该冒险的傻事,他一件也没碰过。他没走错过任何一步,高考分数很高,进的大学排名很靠前,他在被动的优秀着。
“很简单,来吧。”方杳安被推着往外走。
季正则扯住他,“诶,别这么早睡嘛,打会儿游戏呗。”
厨房那次后,他心里别扭,季正则也没再来找他帮忙洗头,估计就是自己一通乱抓。
方杳安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我除了不会做饭,其他的都会。”听起来像是为厨艺方面笨拙的自己扳回一局。
唐又衷的声音混在喧闹的乐声里,“在哪?出来玩吗?东街这边。”
“人呢?”
季正则听了,一把搂住他的腰,笑意盈盈地仰头看他,“巧了,我除了会做饭,什么都不会,配成这样你信吗?”又把脸埋进在他腹部,声音闷在衣服里,“你身上真好闻。”
上嘴唇明显肿胀起来,下巴上沾满唾液,扶着案板脱力地喘息,被亲得腿软,两颊烧得通红,瞪着季正则的眼睛里全是朦胧的水雾。
他不再跟季正则有任何正面交流,一想起当时信誓旦旦声称自己是个性冷淡,转头又被一个吻轻易撩到勃起,就难堪得恨不得撞墙。
方一江希望他能一直深造,读研读博留校做大学老师,这是个很体面的职业,他觉得好,他就让方杳安这么做。
门被里面的人狠狠踹了一脚。
方杳安竟然真没推开他,任他抱着,季正则还有些惊异,“今天怎么了?”
“我不会。”
唐又衷顿了顿,低冷的声线带了点笑意,闷闷的像是幸灾乐祸,“操,林耀他哥来了,给他吓得躲厕所了,我也撤了。”
那边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没了声。
“林耀说你没劲,周末还窝着多没意思。他倒有意思,特地跑这来跟人看足球,把我一人撂这,狗孙子。”
季正则半低着头,眉眼耷拉着做个可怜的样子来,“耳朵进了水,求方老师可怜可怜我。”
(二)
他肩膀和头夹着手机,去厨房倒了杯水,“没空。”
不是不能拒绝,他有些难以拒绝,或者说他在憧憬。
他记忆里没有母亲的样子,是父亲一手带大的,像所有不善言谈的中年男人一样,方一江其实并不怎么懂得带孩子,不是过于冷漠就是过于严厉,他的教育都称不上教育,像下达一个命令。
季正则坐在床沿,方杳安的手指在他发间轻柔地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