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而已。谁没有点儿这种心理呢?
“解铃君他怎么了吗?”对方的声音很冷漠,但也只是一瞬间就判断出来设乐找他是因为解铃,毕竟这算得上两人之间唯一的共通点了。
“我只是问问他有没有在前辈你那里。看来是没有了。”
“他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他的刀被人偷了。”
藤木沉默了一下。他没能给出解铃在哪里的答案,但却给出了一个窃贼的名单,且上面只有一个名字。
“是上屋干的,去找他。”
佣人向我通报说,那家伙在门外要求见我。我知道他来的原因,我几乎等了他一整天。我特意准备了这个空荡荡的房间,研好了我的墨,等他。
我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多年以前他带着他家传的武士刀来见我时的情形。那时我也像今天这样做好了准备等着他。对他来说那是我们的初次见面没错,但对我来说不是的。
我和他的交集在藤木带来了那只异常妖艳的虹色蝶的标本给我看并且找我帮忙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对误将拥有强大力量的妖物当作普通的蝴蝶做成了标本的笨蛋,我本不打算抱有多少同情心。但当在医院里见到真正的受害者时,我定下了决心。
解铃,一个在传承正统的阴阳师之间很不入流的姓氏。明治时期使用着本就是妖物的妖刀来驱逐其他鬼怪的行为被认为是异类,因此没有什么家族与解铃氏有交情。直到因为受到西式教育的后人不再愿意继承衣钵,这个活跃在民间的阴阳师家族才渐渐没落了下去。
但是那把刀还在传承,藤木告诉了我它的存在,因此我才确信解铃天雨是阴阳师的后人。
不像我的那些迂腐的先辈,我想要那把刀。
但是事情根本没有按照我的意愿来发展。
深夜我在病房里实施了驱逐的法事。
那是我自称为阴阳师以来所做的最失败的驱逐。第二天藤木来向我发脾气,因为虽然解铃的确醒了过来,但是却忘记了所有的人和事情。
不知道是我抱着不纯洁的想要拥有属于别人的东西的念头,还是我低估了那只蝶的妖力,总之我失败了。
就是那时起,我和解铃之间的事变得有趣起来。
虽然他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并且我自己也不大想再提起来,但是我曾经,的确,应该说是居然,向他求过婚呢。
擦门打开,解铃出现在门口。
“去准备茶来。”我对佣人这样下令,其实是暗示他们不要打扰这次会面。
“坐吧。”我指了指房间正中的蒲团,就在我的面前。
他准确地坐下来了。“上屋さん,难得你居然在本家。”他说道。这本该算是客套,但他的表情并不好看,甚至说是有些冷酷。
“解铃君找我有什么要事吗?”
“我的刀被偷了。我想来问问,上屋さん知不知道什么线索。”
“直接问我,刀是不是我偷的,不就行了?”
“那么,刀是你偷的吗?”
他现在的表情,跟我说出什么“入籍吧。”这种鬼话时一样让人心痛。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还是蛮高兴他能有每隔一段时间就更新记忆这样的后遗症的。
“怎么会呢。我虽然的确很想要的你的刀,但我也不容许自己做出偷窃这种低级行为。”
他没有再说什么。
“解铃君,你还记得吗?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健忘,总也想不起来以前的东西?”
“不记得。但是我不在乎了。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完美了,我不需要什么数十年以前的记忆,也不在乎什么来龙去脉。”
“是因为设乐响辅吗?”
“是的。”他丝毫没有犹豫地回答了。
“可是你也曾经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那可是深深地伤害到他了。”
“他原谅了我。并且,我们是互相喜欢的。”
“啊,恭喜了。”我这是干什么,羡慕嫉妒恨?
“上屋さん——”
“刀的确不是我偷的。是我的佣人偷的。还记得店里的那一位吗?”
“哎?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知道我想要吧。我说不定正被人暗恋着呢。不过呀,果然互相喜欢什么的才最幸福了,不是么?”
我真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了。我起身,“就算你不记得了,但我还是得向你道歉。你失忆的事情是我的错,对不起。”
我看到解铃的表情,一瞬间以为他回想起来了。但那说不定只是他在原谅别人的所作所为时特有的一种温柔吧。
“并且,”我接着说,“那只妖物我根本没能完全驱逐掉,这么些年来它一直留在你身上。为了这件事我得再次道歉。”
这下他的表情转变为了疑惑,“什么意思?”
我不想再解释什么了,只能迅速地抓起桌上的砚台,把里头一厘米深的墨尽数撒到了不明事因的解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