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眸子抬望过来，正撞向她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男人的面目沉在雾气里，微弱的灯光将他凌厉的五官勾勒得如同丹青水墨般古典，一时间竟分辨不出虚实。
打火机扣上的清脆声响让余笙陡然回过神。
却没注意到，身后黑暗处男人狂热而渴切的眼神，正如幽魂般紧随她的身影移动…
余笙怔了下，这个问题有些莫名，但她依旧点头：“当然。”
“…我没有告知你的义务。”
“…没有。”林儒洲略有些慌乱的扶了扶眼镜，垂下眼低声道：“余笙，如果我有事需要你帮忙，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吗？”
衣着考究的男女三三两两站在一起，看起来是谈天说地，实则话里话外皆是利益交换。
她强装镇定，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提着裙摆，朝着来时的路快步返身回去。
“林太太回来了。”胖男人对她依旧关注，大概是顾及林儒洲，眼神终于收敛了许多。
林儒洲却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
在“交际应酬”“结交资源”之外的其他事物上。
“聊得还好吗？”余笙客套的询问。
从她进来，他的右手就一直塞在裤兜里，全身僵直，脸色惨白，看着她的表情更像是惶惑。
她发现这个男人的嗓音跟林儒洲的有些相似，都是低沉但磁的那一挂，但也有不同，也许是常居高位的缘故，季宴礼说话的语气要更加的自信从容。
余笙也不知道自己存了什么心思，竟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窥探。
这种顶级的私人会所，宴客厅外的花园自然也是精心设计，亭台水榭自不用说，还渲染了各种灯光水雾，氛围感十足，纵然在喧嚣与功利中，也能长出的一片幽静。
“…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
偷听还被人抓个正着，余笙脸色胀得难看，但看到她，男人脸上没有半点儿意外之色，仿佛早知道她在这里，仿佛就是为了等她过来。
认识林儒洲之后，他帮了她不少忙，也给了她很
宴会厅里依旧是出去时的模样。
“…不说了，这边有事。”男人对电话那头的人匆匆说了一声，嗓音似乎比刚刚哑了几分。
她提着裙子，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等那胖男人离开，余笙轻声问：“已经谈好了吗？”
林儒洲还在跟那胖男人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大项目，非要找那人不可。
这样也好，倒少了余笙许多麻烦。
她其实有点想回家了。
那里是吸烟区，松树底下亮着一盏橘黄色小灯，还很贴心的加了人造雾，袅袅淌出来，倒把那很现代的功能区渲染得近乎文艺。
那样子不像是在点烟，更像是发现了猎物的野兽，火光落进黑眸中，恍惚竟透出某种压抑的狂热与喜悦。
标准的英伦腔，嗓音低得仿佛是从胸腔里震荡出来，大约电话那头的人让他比较放松，整个人显出一种慵懒而散漫的感觉，与刚刚在大厅里看到的有些不同。
男人个子很高，嘴上叼着一根烟，却并没有点燃，姿态慵懒地站在树下，讲电话。
季宴礼盯着她喉结微滚，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只镶金的打火机。
头顶似有飞鸟经过，扑翅声把余笙惊醒，也惊动了不远处的季宴礼。
林儒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扯了扯唇，低声道：“是还不错。”
待余笙看清那人的样貌，还是诧异的愣住了神。
他就这么遥遥望着她，微弱的光线中，那双望过来得眸子显得格外深沉。
余笙有些怔愣，一时竟忘了动作。
看到季宴礼抬步似乎朝她的方向走过来，余笙几乎仓惶转身。
“…暂时还不回去，忙完我会处理。”
一道很标准的英式英语漫进耳畔，余笙顿住脚步，抬眸才注意到，不远处一颗造景松木下正站着一个人。
她跟林儒洲是早年合作时认识的。
男人的声音隔着不算远的距离隐隐传过来。
“怎么了？”余笙莫名。
“还不错，我跟林导很投缘。”胖男人看起来心情不错，抬手拍了拍林儒洲的肩膀：“林导，你说呢？”
余笙捂了捂还在狂跳的心口，暗自吸了几口气，才走过去轻挽住林儒洲。
那时余笙还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在圈子里处处碰壁，因为没后台，更是吃过不少亏。
胖男人脸上笑容肥腻：“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在楼上定了房间，林导要是同意，晚点儿就把合同带过来。”
点烟的过程，目光也一直牢牢锁在她身上，像是等她走过去。
居然是季宴礼，他原来还没走。
橘红的火光在暗处闪烁，他夹着烟，盯着她的眼神露骨得似乎带上了攻击性。
她感觉林儒洲有点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