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眼，他的跳动，他专注看着花，鼻尖轻嗅花香时的陶醉，下一秒发现蜜蜂时的大叫后退……全是他。
“……你，”戴升屏住呼吸，心跳如雷，“你回来了？”
戴升呆呆地站了起来，转身，那人的身影落入他的眼中——完美无瑕，赤裸，正朝他步步走近。
戴升简直不敢相信，那一台和立式空调差不多大的铁盒子，居然能实现马家豪口中那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功能。当他走出门店时，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
“戴升，”他看着戴升的眼神中充满了纯粹而温柔的爱意，“我爱你。”
“丈夫”的双手在他的后背上缓缓挪动着，这是以前几乎不会有的亲昵，“戴升，对不起……”
戴升已将每一个有关于他的细节，重温到了闭上眼、伸出手掌，都知道如何把手指弯曲成牵着他的动作，到了这种程度。
在一片薰衣草花海之中，戴升显得手足无措。香气萦绕的紫色植物在他手边随风晃动，和他一身有些磨损的快消运动服有些不相称。他不是一个习惯沉浸在浪漫氛围中的人，但手里拿着相机的那人是。
“看看镜头啦！”
他一直留在他的回忆和想象中，分毫不差，完美无缺，却没有温度和重量。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机器的轻微噪音，像是散热风扇在进行最后冲刺，很快平息下来，以一声解锁的机械声结束。
戴升深深吸了一口气，鼻尖蹭过“丈夫”的皮肤，那触觉正像他刚刚出浴，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气息和痕迹，“为什么要走？为什么抛下我？”
视频也刚好结束，一切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只剩下难熬的等待。
戴升抱住他，想摘一朵花别在他耳后，但手中立刻被塞入了相机。
“戴升。”
戴升飞快地冲向眼前的“人”，他的“丈夫”，紧紧地拥抱住他，把满脸热泪都蹭在他肌肤光洁的胸脯上。这一刻，戴升等了好久好久。
“……想要个什么样的，先买一台回去试试呗……”
记忆中的声音，与轻得几不可闻的赤脚落地声，同时传到了戴升的耳中。
这太疯狂了。
戴升看着屏幕中再次出现在花海中的他，这他已经看了千百回的视频，一如既往地刺痛着他的心。戴升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无声地哭泣。
随后，画面里就只剩下他了。
“不好意思，我……”戴升站了起来，推开门，低着头就往外冲。
他的声音是如此的悦耳，体温是如此的让人心脏都要
“为什么？为什么……”从他的身上，戴升竟然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正如他所熟悉的那样，混杂而新鲜，分不清是哪一种鲜花，大概是他从未听说过的新奇品种，像每一次他回家时说的那些，“为什么要离开我？”
“先生！”被他一头撞上的马家豪吓了一跳，眼疾手快地扶住差点滑倒的客人。
“……别的也可以啊，直接手机上控制，很简单的……”
要买下仿生人的心思和目的，都是冲着面前这个标准身材、标准面容的单纯女子而去的。她知道他是谁，想要什么，会做些什么。这不再是一个毫无生命的道具，或者出自自身意愿收钱办事的失足者，这“机器”可以模拟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呼吸和心跳，玻璃制成的眼珠子反射着戴升自己的样貌。
“……没事，我明白……”
三十多个视频，无数张照片，戴升一一修正的小数据，身高体重，爱读的书，爱看的电影，颈后的小痣，膝盖上小时候学自行车摔倒留下的伤口。
“丈夫”抬起双手，轻轻拥住了戴升，低头将吻落在了他的前额上，动作温柔而自然，一点也不为自己赤身裸体而感到窘迫不安。
“对不起，戴升。”“丈夫”凝视着他，双手捧上了他的脸颊，“我回来了，我爱你。”
而一天之后，那一台全新未拆的faver，已经送到了戴升的家里。
“……我向您保证，相似度不达80％，您把主机带过来我替你调教……”
“你去哪儿了？”戴升抬起头，噙着泪的双眼直直看着他，看着他澄澈双眼中自己的倒映，“为什么不要我了？”
“戴升，”他看着戴升的眼神中充满了纯粹而温柔的爱意，“我爱你。”
要怎么做，才可以再把他抱进怀里？
戴升睁开双眼，目光正好落在彼此的怀抱之前，他身前的隆起，体温和触感都毫无异样之处，正正是他所期待的、记忆中他们最幸福的日子——他怀着自己的孩子，五个月了。
“看这边呀！”那人小跑着撞进戴升怀里，镜头旋转着，见到了那人比阳光还灿烂的笑脸。
马家豪在这儿干了两三年，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一些，看一眼大概就猜到戴升在想什么，赶紧又揽着他的肩膀，一边往角落里走，一边压低声音。
“……大家都是男人，有些事对着机器确实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