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明白那个房间的玩法了。
整个夜晚,从莫伦倚靠在栏杆上,宣布那个荒谬的决定开始,他的心情就没有好过。更确切地说,那之后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在把他的情绪推向更黑暗的深渊。直到这一刻,直到这个天真的、傲慢的、愚蠢的美人终于肯直面自己的错误,他那些浓郁的、阴暗的负面情绪才终于消
他不自觉地抓起腿上的裙摆,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手已经不再抖动了。
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对这个恶魔心怀感激。
“我可以用它杀人。”
燕羽再度想起那个私狱里的女人。她那么美,那么乖,那么可怜。她总是嘴角挂着笑,向所有人乞求凌虐和羞辱。
“——这就是你以为的,没有区别吗?”
“大多数时候,春台上至少会吊着两个人。每个人都至少有三个机位对着,一个机位对着脸,一个机位拍全身,还有一个机位,”季平渊顿了一下,说,“你知道会拍哪里。”
这分明是狡辩,他想,是强词夺理。季平渊不是他的恩人,更不是他的救世主。
如果季平渊没有出现,他会被当众强暴,被轮奸。然后那些男人难道不想看到一个长着这样一张脸的双性被吊在春台上,像母狗一样敞开腿,张着嘴,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哭着索取更多电击高潮的淫堕模样吗?
也是季平渊毁了他。
“杀谁?斯坦伯格还是你自己?”
季平渊眯起眼睛。他松开燕羽的下巴,一把抓起他的左手,把它举到两个人之间。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不会让自己落到那个地步的。”
“靠什么?”他问,“靠你藏在指关节里的那几枚玩具吗?”
骨头再硬都没有用,精神再强悍都没有用。电击、药物、催眠、思想植入……那些恶魔有的是办法。他可能连一个小时都坚持不了。
是季平渊救了他。
他垂下眼,轻声地、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我会见到地狱。”
“现在不抖了吗?”他嘲笑道,“刚才在房间里,你的手抖得像个超过两百岁的老头。你就想靠这只没用的手来保护自己?”
而他会被调教成比她更下贱的模样。
他闭上眼睛,好像这样就能同时闭上耳朵,不去听季平渊后面更可怕的描述一样——
当然很刺激,但它不过是另外一个台子的助兴剂而已。而在高处的那个台子,就是春台。”
季平渊冷笑一声。
燕羽的身体僵住了。季平渊的描述很简略,没有任何画面感,但足够让他感同身受。第三个机位会拍的那个地方猛烈地收缩了一下,就好像那里确实有一个镜头在拍摄一样。
“吊在春台上的人,大脑里掌管性高潮的区域会直接被电击。下面擂台上的人每击中对手一次,他们的性高潮区域就会被电击一次,而电击的强度和击中的力度相一致。当然,每一次电击都会让他们高潮,所以这种电击感比毒品还让人上瘾。可是,当你已经感受过大电流刺激下的极致快感,就会不满足于普通的高潮。所以围观的人就会拿春台上的人打赌,看谁会先哀求擂台上的人打得更重一些。所有上过春台的人,无一例外,在下来之后全都变成了只想不停被电击的怪物。只要给他们高潮,他们可以不吃不喝不睡。他们连死亡都不在乎。
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紧随其后的是死里逃生的强烈庆幸感。这两种矛盾的情绪互相拉扯,让他陷入一种无比混乱的状态。
他并没有亲眼见过,但听说过。即使是在根本没有法律和规则的地下淫乱派对里,那种玩法也是恶意最重、最让人恶心的一种。
季平渊满意地轻哼一声。
他本应该死掉的。被高温离子枪一枪融化,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死法,干脆利落,几乎没有痛苦。是这个人非得让他活下来。活下来,面对那些赤裸裸的恶意和羞辱。活下来,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让他意识到自己只是个懦夫,是个废物,是个心软的笨蛋——
燕羽抿紧了嘴唇。
燕羽突然打了个冷颤。
燕羽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间。
机器侍者坚硬的、无法摆脱的手指。男人们露骨的眼神。还有抚摸,斯坦伯格异常温柔所以格外令人作呕的爱抚。那种粘腻的、充满把玩意味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他皮肤表面。
燕羽仰着脸,直直地瞪着他。在黑暗中,只有季平渊的眼睛是亮的,它们映着窗外的导引光带,闪着冰冷的、无机质的光。
他嫌弃地扔开那只手,宣告道:“宝贝儿,别天真了。靠这玩意儿,你杀不死自己,也杀不掉斯坦伯格。你根本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解脱。只要你用了这些小玩具,就被当场逮捕,被控故意杀人,被送进监狱。你猜,在这个过程中,你会经历些什么?”
可是十分钟前那个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不受控制地再次回到他的脑海里——
这是一句事实,同时听上去又更像是在隐晦地认输。